闻言,江秋凉的眉头终于舒展。
莫名其妙的搭讪,没有必要的关心,多少有些无事献殷勤的怪异,原来这么多的话,最终是为了指向一个目的。
利益和利益的交换远比所谓的情感来得坚不可摧,更加值得信任。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交流就变得高效简洁了很多。
“我和你说了我想活下去,你就明示我死亡的结局。这和你之前的关心格格不入啊,你是想让我产生恐惧的心理,顺着你的话术思考吗?”江秋凉直截了当挑开了两人对话之间的白纱,“这么多次暗示瞭望塔,不是偶然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福克纳轻笑了一声:“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不需要你的肯定。”江秋凉沉声打断,“我需要的是更加实际的代价。”
“我在寻找一扇门。”
“什么样的门?”
“一扇高大的、黑色的门。”
“这样的门有很多,我怎么确定哪一扇是你想要的?”
“它的颜色很深沉,表面不是单纯的黑色,表面覆着一层深浅不一的铜锈……哦,上面还有一个花束,有粉红的花,很娇嫩的花,点缀在绿叶中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次倒是具体了,又太过于具体了。
江秋凉问:“你见过?”
“我见过,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看见它。它永远在那里,在我的面前,这么近,但是每当我伸出手,它又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里。
江秋凉不太确定这扇门是否一定存在。
“你为什么觉得那扇门会在瞭望塔?梦里也有瞭望塔?”
“没有,梦里只有门。”福克纳在回想,“这是一种直觉,像是指引亡灵的路,从来不会有人迷失……其实不需要这些描述,它有不可名状的吸引力。只要一眼,你就能认出它。不,甚至早在看到它之前,你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就像它感觉到我的存在?”
“不一样,”福克纳否认,“这要早许多,时间不足以衡量它的价值。”
“找到那扇门就可以出去了吗?”
不是没有可能,监狱里有这么多的人,都是后天犯罪被送过来的,需要有这么一条通道,来运送犯人和日常的食物。
可是,江秋凉很快想到了之前从上往下望去,悚人的高度和汹涌的海水。
真的会有这么一条通道吗?
“不,”福克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和出去没有关系。”
那是和什么有关?
江秋凉没有问,福克纳也没有回答,浓重的睡意浸润在黑暗中,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留下了一串脚印。
空气潮湿,许是高空又临海的缘故,分明只是初秋,夜晚却透出几分入骨的冰冷。
江秋凉做了个很短暂的梦。
梦里的他站在万众瞩目处,无数道目光投向他,或是赞许,或是嫉妒,或是冷漠。
很多的脸孔,面容模糊。
每一张脸,每一只眼睛,直勾勾望过来,像是要活生生从他的身体里剜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空气中的葡萄酒香气在血液中流淌,灯光打在无所遮挡的灵魂上,玻璃杯碰撞的轻响是指向迷途的塞壬歌声。
想逃。
快逃走吧。
随便逃到哪里都好。
他的视线无措地扫过整个宴会厅,这是为他一个人打造出来的金丝鸟笼,密不透风地关住了任何有关自由的奢望。
江秋凉看见了一扇门。
那是一扇黑色的门,有着斑驳的铜锈,和华美的宴会厅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娇美的粉红花朵被绿叶包裹,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点缀在正中央。
很熟悉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
江秋凉情不自禁走向了那一扇门。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如同书中的摩西分海。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江秋凉,目光如影随形。
“靠近一点,”那扇门里面传来了含糊的话语,“我会告诉真相,告诉你所想知道的一切。亲爱的孩子,再靠近一点,让我看清你的脸。”
江秋凉走过去,停在了门前。
他闻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好闻也不是难闻,却又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引着人,打开那扇门。
江秋凉鬼使神差伸出手,将要搭上把手。
有人早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秋凉如梦初醒,味道和呼唤顷刻烟消云散,他偏过头,看见了凌先眠。
确实来说,是十九岁的凌先眠。
“我找了你好久,”十九岁的凌先眠笑着对他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原来是迷路了。”
江秋凉愣愣看着眼前这张脸,任由凌先眠拉着自己朝反方向走去。
人群在喧嚣,凌先眠置若罔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风吹起他的碎发,举手投足之间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凌先眠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江秋凉回过头去看他。
“走吧,朝这个方向走吧。”凌先眠朝着他笑,笑容破碎。
“你呢?”江秋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喧闹声越来越大声,人群朝着他们的方向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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