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
“老地方,”对面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话筒传来的声音质地有几分沙哑。他的语气有几分戏谑,掺杂不动声色的疯狂,“过时不候。”
第109章 短暂的现实
许恙说过,江秋凉是个很冷静的人。
他习惯把车速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能提前刹车绝不猛冲,别人超车也不会着急,许恙将这种随性的开法形象比喻为“婴儿车”。
如果许恙看见现在这一幕,肯定会收回这一句说出好几年的定论。
江秋凉没有开车内的暖气, 他把音乐声开得很大, 在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声中一路油门。
来时半个小时的路程,回来仅用了十三分钟。
江秋凉甩上车门,车颤抖了几下,发出“砰”的一声哀嚎。
外面天色阴沉,路灯熄灭了。街道上寥寥几个撑着伞的人, 淹没在暴雪遮盖的白色世界里。
凌先眠站在房门前, 仰着头, 仅有的一点光亮洒在他的身上, 衬出些许不真实。
侧脸被光模糊, 和梦中重合在一起。
他穿的很单薄, 整个人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些,面色有些许苍白。
烟抵在他的唇上, 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 无名指的戒指泛出一圈银白的亮光。他在冷风中轻轻吹出一口气。
烟上点燃的一个点闪了一下, 很快暗了下来。
听到摔门的动静,他转过头, 看向江秋凉的方向, 刚刚抽过烟的嗓音有几分沙哑。
“你早到了十七分钟。”
江秋凉站在院子里, 看着他, 风雪吹进他的脖子,很冷。
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在无数次的梦境中,凌先眠也是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梦里的人一步步走下来,站在他的面前。
“雪天飙车不安全。”凌先眠说,“这很不像你。”
凌先眠的头发上落上了雪,像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
江秋凉盯着那张脸,足有半分钟,然后猛地一拳砸在凌先眠的右脸上。
凌先眠根本没有抵抗,他被江秋凉揍到地上,黑色外套上沾了雪,濡湿了一片。江秋凉扑到地上,抓住了他的领子,举起拳头。
他对上了凌先眠的眼睛。
平静的,麻木的,没有一丝波澜。
江秋凉最不想到的是,凌先眠的眼中总能映出他的身影。
江秋凉再次举起拳头,他的手在颤抖。
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江秋凉完全把多日来的怒火发泄在凌先眠身上。
凌先眠的嘴角被江秋凉打破了,一丝鲜血正从裂口处滴下来,掉在雪地上。
很刺眼的红。
江秋凉这才注意到,凌先眠的唇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深红色疤痕。
之前被自己咬出来的,这几天还没有好。
凌先眠伸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那只右手上缠着一圈纱布,和漫天落下来的雪一样苍白。
江秋凉以为他要还手。
江秋凉甚至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他的身体绷得很紧,眼睑浮出一层薄红,他盯着凌先眠,眼神很警惕。
凌先眠的手越来越近,碰到了江秋凉颤抖的拳头。
“你的手,疼吗?”
江秋凉愣住。
凌先眠拉住他的手,他低头,解下自己手里的纱布。
江秋凉看见他的右手,手心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从虎口,一直破到腕骨。
纱布靠里的一面有血,凌先眠把有血的一面朝外,把江秋凉有点发红的右手包起来。
“脏的在外面,”凌先眠说,“里面是白色的,很干净。”
江秋凉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冷,盛着户外的霜雪,看向凌先眠的目光中没有温度。
“你是个疯子。”
江秋凉缩回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凌先眠。
凌先眠抬起头:“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疯子。”
雪花落在他的眼睛里,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纽厄尔医院,暗示我去报告厅的约翰医生,是你吧?”
凌先眠没有否认。
“走廊上,让他们给我扎针的人,最初不是福克纳的复制品,是你吧?”
凌先眠没有否认。
“给我邮寄《安徒生童话》的,也是你。”
说道后面,江秋凉的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凌先眠突然笑起来。
“是我。”凌先眠的声音很轻,他直勾勾盯着江秋凉,深深的很瘆人,“从头到尾,把你拖进这里的人,都是我。”
江秋凉看着他,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他觉得指尖已经麻木。
“《安徒生童话》里的笔记,真的是我写的吗?”
凌先眠舔了舔唇角的血:“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
凌先眠点头:“我没有伪造笔迹的爱好。”
江秋凉沉默。
良久之后,他叹出一口气,水汽迅速消散。
凌先眠还在抽烟,烟嘴处染上了血红,他浑然未觉。
江秋凉皱眉:“为什么要在外面抽烟?”
凌先眠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看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烟味太重,”凌先眠开口,“怕脏了你的房子。”
“那你就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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