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凉抬起头,失重的眩晕感还在,眼前的场景像是在眼前转着圈。
很高的穹顶,得有三层楼这么高,繁复的花纹密密麻麻堆砌在一起,已经不是时新的花样了,边缘处有一点细微的破损,颜色也像是刷上了浮尘。第一眼看过去,有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
又颓废,又华丽。
又破旧,又挣扎。
花纹从头顶一直蔓延到前方,巨大的红色幕布挡住了舞台的场景。
这块红布都是鲜艳的色泽,看起来很新,应该是一年内刚换的,在破旧的环境里,显出一股格格不入的生命力。
座位,很多的座位。
江秋凉往后看,这是二层的构造,楼上还有一层座位,粗算起来,能容纳千余人。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座位现在不是空的。
所有的座位上,全都坐满了容貌各异的人。
这个世界是……歌剧院?
江秋凉收回视线,听见凌先眠很轻的嘶了一声。
“怎么了?”江秋凉问坐在右边的凌先眠。
凌先眠靠在椅背上,神色如常:“我知道是哪里了。”
“歌剧院?”
“不,”凌先眠说,“是玩偶屋。”
玩偶屋?
江秋凉没来及反应,四周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硕大的空间,突然只剩下江秋凉手电筒的一点光,格外刺眼。
江秋凉忙不迭捂住了光源,关掉了手电。
在关掉光源的前一刻,他看见自己右边那排的“人”——江秋凉也不确定能不能称之为“人”,齐刷刷看向了他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个人转头的速度、神情变化、视线的落点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些眼睛很空洞,也很瘆人。
光灭了,剧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江秋凉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也听见了坐在左边的凌先眠的。
只有这两道呼吸声,周围很安静。
有一点安静过头了。
凌先眠的手还握在江秋凉的手腕上,带着略微灼人的温度。
“别怕。”
江秋凉听到了凌先眠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告诉凌先眠,其实自己是感觉不到害怕的。
鲜血淋漓的怪物,索人性命的鬼魂,出现在外国电影的这些形象,远没有现实世界里陌生人的冷言冷语,熟人的背后捅刀来得恐怖。
而这些,江秋凉已经经历了太多。
早就麻木了。
不过江秋凉没有反驳,而是安静地沉默。
就这一秒,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感觉——自己可以依靠某个人。
江秋凉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嵌进掌心,留下了几道苍白的压痕。
舞台上的红色幕布突然亮了。
几道聚光灯从舞台后打向幕布,整块像是刚刚从鲜血里捞出来的。
或者说……就是?
江秋凉看见幕布最下面的位置滴下几滴鲜红的液体,落下木制的地板上,渗进去。
在诡异灯光的照射下,整个歌剧院都被映照成了红色。
江秋凉往四周看,周围的人全都目不转睛盯着舞台,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转头,所有人眼中都有一种奇异的光,深深的,有着某种期待和欣喜。
只有凌先眠没有。
他单手撑在扶手上,头偏开一些,发丝懒洋洋耷拉下来。
他的眼神很冷静,睫毛垂着,竟然有几分无聊的倦色。
正当江秋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的时候,凌先眠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强撑睡意,然后很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江秋凉:……
不像是在恐怖游戏里。
像是陪対象看无聊的爱情电影。
还是豆瓣评分不过五分的烂片。
江秋凉收回视线,忍不住也跟着凌先眠打了个哈欠。
幕布缓缓拉开。
一阵类似于发条扭动的轻响传来,声音的来源不是舞台,而是四面八方,好像有很多人,在不同的方向,不约而同转动发条。
舞台的正中央放了一只玩偶。
玩偶坐在一张木椅上,它的手脚无力垂下来,头歪向一边,一幅了无生气的样子。
它的眼睛闭着,皮肤很苍白,聚光灯聚焦在它身上,像是博物馆里死去已久的祭品。
“嘘~”
女声从舞台的方向传来,压低了嗓音。
“我的小宝贝在睡觉呢,你们看,它睡着的样子多可爱呀!”
可爱……
江秋凉盯了一会玩偶苍白的脸,无法苟同。
台下有个小男孩喊了一句:“把它叫醒!”
剧院里的人发出哄笑。
女声却很严肃:“不不不,它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叫醒它!”
“快叫醒它吧!”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催促声。
女声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良久后才勉为其难道:“好吧。不过不能这么叫醒它哦,要轻轻的,万一它在做噩梦,我们会吓到它的。”
台下的起哄声渐渐停下来。
“宝贝……我爱睡懒觉的小宝贝……”女声很温柔,从舞台的方向飘过来,“醒醒吧,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呢,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快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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