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他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江秋凉记得,即使是十多年前,他也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不带任何伪装的疲惫。
江秋凉不知道凌先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尽管他一直用一层置身事外的冷漠武装自己,但是某些不经意之间的细节,总会让江秋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于是江秋凉任由凌先眠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开口,生怕吵醒了他。
就在江秋凉以为凌先眠睡着的时候,突然身旁传来了凌先眠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凌先眠的手心很烫,嗓音却有着和体温格格不入的低沉温和,像是吹过湖面,微凉的夜风。
“第一眼,”江秋凉补充道,“望向台下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你了。”
这是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落。
所有的光亮都聚焦在舞台上,那里喧哗热闹,所有玩偶面目不清。
他们躲在观众席一个小小的角落,字句寥寥,沐浴黑暗和孤寂。
就像是,在现实世界逃避无处遁形的世俗一样。
很久的沉默。
江秋凉转过头,发现凌先眠正在注视着自己,他漆黑到化不开的眼眸中只有江秋凉一个人,深深的,像是要渗出什么。
这一刻,在江秋凉对上凌先眠视线的这一刻,他突然看懂了凌先眠的想法。
原本沉淀在凌先眠眼底的,他看不懂的情绪骤然悉数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太多的疯狂,太多的隐忍,太多的欲言又止,在这一刻,所有黑白的画面都恢复了之前的颜色。
“我爱你。”凌先眠开口,“如果可以……”
江秋凉没有等凌先眠说出那句话。
他凑近了凌先眠,堵住了凌先眠的唇。
用他的唇。
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吻,和世界开始前的那个吻完全不一样,甚至和□□没有任何关系。
无关利益,无关目的,无关权衡。
在做出这个动作时,一直持续到结束,江秋凉都不知道自己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也许根本没有动机。
不过是两只互相依偎的动物,在对方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味。
江秋凉睁开眼,他在凌先眠的眼底看见了自己。
在黑暗中,他们的瞳孔呈现出了同样漆黑的色泽。
“可以。”
这一次,江秋凉告诉了凌先眠答案。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促狭的轻笑。
凌先眠左手的无名指勾着江秋凉的左手,从食指到无名指,最后勾了个圈。
江秋凉低头,发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居然不知道何时戴上了一枚素色的戒指,和凌先眠手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江秋凉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愕然。
“不是十多年前的,也不是借用别人的。”凌先眠解释道,“我重新让人去打造了一对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我的也换过了。”
“现在,”凌先眠说,“它们是一对了。”
两个款式相同的戒指紧靠在一起,画面和多年前重叠在一起,时间变成了某样极为模糊的存在。
有的时候,江秋凉觉得时间很长,长到在无数个亮不起来的黑夜,也暗不下去的白日,江秋凉盯着窗外,会怀疑这是天神降临给自己的惩罚。
有的时候,江秋凉又会觉得时间很短,短到在望向凌先眠的这几眼,在两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依偎在一起,如此无关紧要,俗套至极的剧情,这一点点的甜,足以让他遗忘过去所有的痛苦。
对于阿尔吉侬来说,无价之宝的是感情而不是玩偶。
对于江秋凉来说,或许他这么多年,怀念的从来不是那段过往。
而是过往里的那个人。
江秋凉脱下自己的戒指,他记得,十年前凌先眠在等待他的答案,所以凌先眠的戒指背后有想到江秋凉的心跳,而自己的戒指后面是一片空白。
在这一枚戒指的背面,江秋凉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线条。
“在假面歌舞会,我记录了你的心跳。”
很多时候,不用江秋凉开口,凌先眠就能知道他想问什么。
江秋凉细细摩挲着戒指背面的凹凸,他的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是怕在一场大梦中惊醒。
直到凌先眠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凌先眠的体温是如此的真实,一切梦境都不会有这样具体的温度。
他在引导,引导江秋凉把手搭在他的脸上。
江秋凉看向凌先眠,舞台是光明的据点,观众席是另一处的无人所知,朦胧的光勾勒着凌先眠面部的轮廓,恰到好处的黑暗过渡了五官的凌厉。
这样的光线,让江秋凉想起了从前的某个清晨,他在凌先眠身边醒来,晨光透过窗帘,泼洒在凌先眠的脸上。
那时的他,也是用这么少有的,温和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凌先眠很少说我爱你,很多时候,他的眼神,他的行动,他的心跳,足以抵过千次万次的承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独属于江秋凉的情书。
玩偶屋的场景在四分五裂。
江秋凉低下头,把戒指重新套进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下次,不要再骗我这是双人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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