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凌先眠错身而过时,凌先眠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秋凉冷冷地瞥向凌先眠。
“你要拦我?”
凌先眠恍若未闻,他把口袋里剩下的一截纱布递给江秋凉。
江秋凉没有接。
“我是来帮你的。”
凌先眠强行抓住江秋凉正在流血的右手,快速将纱布缠绕在上面。
“走吧,他们在四楼。”
医院的温度很低,远比外面要冷上许多,特别是越往上走,寒气不加任何的掩饰,几乎是凉到了骨子里。
“雷切尔没有告诉我们洛夫医生在四楼的哪个房间,这里就一定会有提示。”
江秋凉三步并成两步踏上楼梯,指示牌横在他们的眼前。
他没有去看指示牌,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地面。
台阶上有斑驳的血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干涸到呈现出了深深的黑褐色。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何种情况下留下的,想必当时的状况一定相当惨烈,因为血迹一路从台阶的开始处,滴到了拐角,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两个人沿着血迹,一路走过去。
血迹滴得很不均匀,大概是滴着血的病人被推搡着,不愿意前进,有时血滴能汇聚成一团,有时又隔得很远,不过蜿蜿蜒蜒,居然还真凑出了一条指路标。
一路上,两侧的诊室都关着,不过有几间的灯光亮着。
这里没有一楼一般的寂静。
第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有脚步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不过很快,只剩下了那道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间亮着灯的脚步声有类似于牙医器械的杂音,那是让人格外牙酸的噪音,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紧接着是一声金属落地的闷响。
第三间亮着灯的房间动静格外的大,有人在超大声地放着摇滚音乐,在音乐切换的几秒钟空隙里,房间里传来了类似于金属摩擦骨骼的噪音。
第四件亮着灯的房间很安静,透过半扇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有人影不断从门口闪过,不过这间房间倒是很安静,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江秋凉没有在任何一间面前停下脚步,这里刻意制造出来的恐怖氛围确实有些用力过猛,所有的细节都在营造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第一感,就像是雷切尔话题的导向一样生硬。
他的目标只有洛夫医生所在的诊室。
血迹滴滴答答,果然停在了某一间亮着灯的诊室前面。
靠近那一扇的那一秒,江秋凉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动静。
那是一声很轻的钢琴声。
尽管很轻,而且只存在了非常短暂的一秒,但是江秋凉确定,自己真的听到了钢琴琴键按下去的声音。
那是D调的咪。
江秋凉扫了凌先眠一眼,就这一眼,他验证了那道声音根本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他贴近了门,很快,他又一次听见了门内传来了一声很轻的乐声。
D调的发。
江秋凉推门而入。
诊室很大,相比于治疗,这里主要的功能是应该是囚禁。
铁笼占据了诊室一半的空间,铁笼之外,近至书桌,远至摆放药瓶的架子,都相当的凌乱,地面散乱好几张龙飞凤舞的就诊记录表,和D区干净整洁的房间相比,这里简直难以下脚。
铁笼里面倒是很干净,不过这种干净大约是受到了现有条件的限制,因为铁笼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摆设。
晦暗的角落,依稀有个模糊的人影。
江秋凉踩着散乱在地上的纸张,直直走到铁笼旁边,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后,凌先眠随手关上了门,外面的亮光被阻挡,室内仅有的悬挂在头顶的灯泡在衬托之下显得分外可笑。
江秋凉居高临下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影。
看不清容貌,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尽管洛夫医生想要尽力维持一个中年学者应有的风度,但是笼中困兽的身份已经让他失去了生而为人的自尊。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囚中兽。
注视着这一幕,江秋凉没有泄露出哪怕一点对于弱者应的同情,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在明处审视着洛夫医生的轮廓。
这目光,仿佛在看砧板上一块明码标价的肉。
“你……终于来了。”
很简单的四字开场白,尾音微微向下,是一声融化在叹息中的问候。
洛夫医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在黑暗中挪了一下身子,他身上似乎有陈年的伤口,这一下移动扯到了他的伤口,他发出了一声沉痛的闷哼,很快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原来的姿势,貌似只有缩在那里,才能让他的疼痛减到最轻。
“嗯。”
江秋凉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吐出一个字,不过他的视线没有挪开,甚至没有分出其中的一眼看一下脚底正踩着的就诊记录表。
洛夫医生没有想到江秋凉就此陷入了沉默,在几秒的安静过后,他咳嗽了一声。
“我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
江秋凉的回答没有犹豫,是在洛夫这一句话说出的下一秒回答的。
洛夫医生略微惊异地扫了他一眼,混沌的眼中被灯泡照出了转瞬即逝的光。
但是那道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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