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七容的运动套装是长袖，现在就有点稍微热了，他早就将袖子翻了起来，便于散热。一张白皙的脸上透着些有因为炎热而出现的红晕。
他往苏唐那边看了一眼，苏唐来这里大概也很仓促，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不知道是不是材质问题，倒是没怎么变色，但也能看出来湿。
不止他一个人热的话，就和玩家本身体制无关了。毕竟编外人士享受同等待遇。
只剩两个人，郁七容说话做事就比之前随意多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是他任务里重要的一环，否则就会出现像白石这样的不安定因素。
而苏唐多半知道他是谁。
郁七容皱了皱眉，想起了个问题。苏唐如果知道他是谁的话，那岂不是一开始两个人见面就是他设计好的，还有那个黑雾的问题……
苏唐不知道郁七容心里想了什么，只察觉到眼前的人气息突然沉了下来，不明原因的情绪低落，按理说他应该去问问，但是郁七容对他的身份了解多少，又知道多少，这些事他还没有完全摸透，不好去说。
两个人只好沉默地继续往前走，直到郁七容热得撩起了前额的碎发，忍不住开口，“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苏唐脚步一顿，漆黑眼瞳里顿时像是藏了很多话，但到开口，也只能低沉哑声道：“你指什么？”
“关于为什么你突然来这里，为什么路子初要用你的脸接近我，他说的主神惩罚又是怎么回事……”郁七容说了一大串，最后深吸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游戏NPC，没想到……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的话，我应该也要重新考虑一下和你之间的距离。”
听见郁七容这么说，苏唐显然脸上显出些慌张，虽然不容易被察觉，但还是被郁七容捕捉到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想见你。”苏唐说，他漆黑如深渊的眼睛似乎藏了很多秘密，但郁七容不想自己去探索，他要苏唐自己说出来。
郁七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有关研究人类情感的课本上面说过的话。
忠诚和信任，都该是建立稳定关系的基石、基础题，而不是什么加分项。
如果一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上，那么这段关系就会摇摇欲坠，顷刻崩塌。
见郁七容没有什么表示，苏唐顿了顿，继续说道：“路子初目的不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防范着他。”
“还有主神，也对你有所谋图。”
再多的他就不能说了。
“……”郁七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歪了歪头，“就这些？”
“就这些。”苏唐点点头。
“好，好得很。”郁七容眉眼弯弯，他继续往前走，猩红眼瞳中透着的却是寒意，连带着语气也凉凉的：“好吧，看来你不打算和我开诚布公，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就这样了。”
苏唐心中一沉，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直直看向郁七容，长眉蹙起，似乎有些不解：“哪样？”
“就是，路人。”郁七容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双手插在兜里，脚步莫名地轻快了些，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理。
他拿得起放得下，喜欢的大概是唐行斐和苏唐这个类型的，并不是非他们不可，所以应该不会怎么伤心。
“……”苏唐低下头，眼中翻涌的情绪风雨欲来，他极度压抑下自己那些阴暗的、会伤害到人的情绪，声音像是浸在了冰水里，“那情书呢？”
“情书？”郁七容想到自己送给苏唐和阿斐的那几封情书，之前受到的教育是送出不能再收回，那么也不好再要回来，他踌躇了片刻，然后给出了答案：“那就作废吧，你想留着就留着，不想看见就扔了，我都可以。”
苏唐的心像是倏地被沉入了冰冷的湖底，那些消极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身体上原本被黑雾侵蚀的残留受到吸引，再度被激活了活性。
钻心的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苏唐脚步一沉，攥紧拳头，闭上眼睛，眼角处因为痛苦而痉挛，黑色短发也被冷汗黏成一绺一绺的。
郁七容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身后人的异样，他转过身，看到苏唐这个样子，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便走到了他旁边。
“你没事吧？”郁七容拉住他的胳膊，皱紧眉头，然后便察觉到手下有熟悉的能量波动。
苏唐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却因为失力没有挣扎开。
郁七容不由分说地解开他袖上的扣子，向上撸了一小段距离，眼睛下意识瞪圆。
“黑雾？”
苏唐的胳膊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郁七容能看出黑雾正在撕扯苏唐的身体，这大概就是苏唐现在看起来很痛苦的原因。
“我没事。”苏唐沉声道，他还记挂着郁七容先前说的话，喉咙上下翻滚了下，脸上的冷汗顺着清晰的面部轮廓滑下来。
他反手握住郁七容的手，低声问道：“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就可以说了。”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郁七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雾有多痛他又不是没试过，现在看着苏唐的样子，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同时他的猜测也没有错，这大概就是主神所谓的惩罚。那些黑雾果然和主神有关。
既然如此……
郁七容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探向那些蚕食苏唐的黑雾，那些黑雾便立刻向后缩了点距离，似乎很害怕他触碰似的，而当他真的碰上去时，黑雾便又消失不见了，像是被他吸到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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