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将门打开,示意他进来。
白桑向他鞠了一躬后小心地走入。
只见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四根桌腿上分别堆积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明明是白天,但是屋内却像是为了省钱而并没有开灯,光线格外昏暗。
在墙壁上,扔着各种工具以及油渍污染过的痕迹,还挂着几件红白相见的工作服。
里面有一种非常浓重的膏药的味道。
那个大叔带着他往前走。
屋子还连接着外面的一条道路,大概是能够直接通往工厂的。
大叔将放置在桌子上的一大串钥匙拿起来,边问:“你是阿贺哪边的亲戚,没见过还有亲戚来找他的。”
白桑回答:“他奶奶那边的亲戚,本来是不会过来,但是这事毕竟和高考家长签字相关,事关重大,就必须要来找他商量商量。”
大叔哪里高考过?他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的考试需要什么程序,要找谁签字同意。
听到白桑这么笃定的语气,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怀疑。
“我早说让阿贺这小子去高考,别再天天往汽修厂这边跑了,但是他就是不听劝,非要到这边来。”
那大叔走在前面,踩在泥泞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惋惜。
白桑攥紧手,“他平时不上课也要到这边来吗?”
大叔点点头,“唉,说来也惋惜,这小子本不该天天到这地方来的。”
大叔看向他,牵起了眼尾的几根皱纹,“他爸爸的事你也知道。”
话题进展到这里了,白桑便点头道:“他爸爸离世的事我们也很惋惜。”
听到他这样说,大叔才像是终于相信了他的话,这回是真情流露了,
“这娃娃我们也经常说了,他就是命不好。可能也真就和名字有关,老贺自己都是搞流水线的,还非得给他儿子取‘修’这样的名字,这取名就多多少少影响了娃娃的命啊。”
白桑没有插话,等待着他继续说。
“你说哪家娃在八岁就没了双亲的,还碰上个……算了,不说这个。”
大叔顿了顿,又道:“我们平时也是劝说贺修这小子去读书的,你说现在这世道,不读书哪还有出路哦?小朋友,你一定要劝劝他。”
贺修是有白质元的资助款的,白桑并不觉得贺修经常跑来流水线是因为工作挣血汗钱。
他猜想他经常折返这里应该和死去的贺父有关。
他应该是试图在收集相关证据。
白桑语气温和,“您放心吧叔叔,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劝说他来高考的。”
一听到“高考”这两个字,老大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改懒洋洋的模样。
大叔听到他这样说以后,连忙高兴地赢了两声,“欸、欸好!”
“其实老早就听到老贺说贺修成绩很好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好像是经常满分的,还拿过什么……什么省的奖,当时说起这个的时候,老贺的眼底都有光。”
白桑抿抿唇,“那贺修他为什么考上个好一点的高中?”
大叔说起这个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你是远一点的亲戚,所以听说得可能不多,但是我们这些人可是什么都知道那时的事的。”
“贺修他中考的那一天,就是那一天,他爸爸的病恶化了。那天他一个人去的医院,回来后哪还考试?”
“那时候贺修他们是要到县里中考的,他们学校没有考点,那时候给他打电话的还是我。”
大叔讲到这里,忍不住用宽厚的手掌捂住脸面。
“我直到现在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安心考试比较好。”
白桑宽慰他道:“比起考试,对于他而言一定是见到家人的最后一面更重要。”
大叔向他表达了感谢,继续道:“那时候贺修自己一个人坐车回来的,当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他这个唯一的亲属自己决定,包括要不要治病,要的话怎么筹钱,伤口感染直接导致的重症,手术费动辄三四十万,当时有谁拿的出来?更别说是贺修了。”
“当时的三四十万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就连小康人家也得咬牙才出得起。他说着想要救,但是最后也只能这样放弃。”
大叔说着都不忍心了,声音开始颤抖,“最后的病危通知书、甚至是死亡证明,都是他自己签的。”
白桑光是听到都觉得揪心,这对于十五岁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贺修这小子,从出生开始就抓了一副烂牌。”大叔边说边叹气,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
只有白桑知道,那不是贺修抓的烂牌。
他只是被命运针对了。
被“世界意识”针对了。
这段路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头。
那边连接着的果真就是汽修厂的内部,还直接连接着员工的更衣室。
里面挂着好几件陈旧的工作服,上面有各种污渍。
大叔回过头,语气认真:“小娃娃,你一定得让阿贺去参加高考,不能让他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白桑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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