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只知道这是“危险”的,却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类型、什么关联的危险,也不清楚该如何从这里脱困,甚至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困境在某种意义上是必死的“无解”,唯一能从中猜测的,就是这几乎显而易见的中心。
这似乎是属于季花枝的记忆,或者说是过去。
“为什么在发呆？”
从镜面玻璃看到这具属于季花枝的身体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视线终于被挪开,透过镜面也能察觉到的阴冷似乎减弱了一点儿,属于季花枝的目光端端正正放到了这个时期的乔安身上。
身量完全算不上是青年,骨骼还处于小巧的年龄段，在新手套装宽松布料的衬托下,显得包裹的身躯反而较为单薄,暖棕的发丝看起来蓬松又柔软,眼尾圆润,眼阔圆钝，后脑勺还翘着几根瞌睡毛,一眼看上去,完全就是毫无攻击力的纯良乖小孩。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大概是错觉吧。”
季花枝这么说。
“是太累了吗？”
这个时期的乔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单手捏住了下巴：
“这也很正常，毕竟你在级鬼蜮里打了那么久的铁……说不定也是特殊奖励的锅，那个莫名其妙的‘打铁人’称号不知道有什么用，不加点不抗伤的，反而会被我手里‘打铁人的短剑’吸引仇恨值——可我要你的仇恨值也没用啊。”
“说不定要以后才会派上用场。”
季花枝倒是对这回事不放在心上,而是仍旧心不在焉往镜面玻璃那边瞟过去，李小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视线在上上下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冥冥中察觉到的关注也开始愈来愈明显。
……总觉得，像是被什么发现了一样。
“……被吸引仇恨值原来是这种感觉。”
季花枝突然轻声开口。
“乔安”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疑惑地偏头看了过来：“什么？”
“没什么。”
身体的主人似乎没有透露的想法，而是仍旧盯着镜面中属于自己的倒影，眉宇间仍旧一派宁静，却在面上隐隐带上了一丝了然。
“我曾以为，这个称号的作用会在之后某次险境中协助我们脱困，你持有短剑，我拥有锁定其仇恨值的称号，其中自然存在可以利用的联系……不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救命稻草，倒也让我感到惊讶。”
身旁的“乔安”没做声，似乎是不清楚这种场景应该怎样回答才算合理，周围的环境也隐隐出现了模糊，甚至远处来往的玩家背影都出现了卡顿，好似什么快要被挣脱出的幻境。
季花枝仍旧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温和的眼眸中带着笑意，注视“自己”的目光却不像是对着一个倒影，反而令李小白有种他在与自己对视，口中的话也是对自己说的错觉。
“既然乔安将这柄短剑赠与了你，无论是巧合还是预想，最后都达成了由你将我唤醒的结果，他既然会将这种事转交出去，就证明了对你的信任……或者说他自己的分身乏术。”
季花枝温和地说。
这个时候，李小白才心里一跳——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确定，“季花枝”发现了自己身体里仍旧藏着另一个存在，所以正在与他对话。
“因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季花枝仍旧语气和煦，不紧不慢地轻柔说道。
“我在选择沉眠时以自身为锚点锁住了推动通关度的可能，而乔安令你以仇恨值的固定牵引将我唤醒，将会使七级鬼蜮通向最终关卡的轮轴再度启动。最终关卡的boss属于一个特殊的例外，只是通关七级鬼蜮的话，并不需要任何玩家进入其中将其唤醒……可我却希望乔安进去。”
李小白被困在“季花枝”的躯体里，给不出什么反应，只能被动地听着季花枝浅淡温和的嗓音。
“我的死亡是必然，但七级鬼蜮里藏着另外一个很大的秘密，只有乔安可以知道。”
——
以全天赋侵蚀的增幅，使时空进行倒转，逆流为年前季花枝仍旧拥有可挽回命运机会的时间段，这便是乔安先前对季寒枝提到过的，能够救回季花枝的唯
一办法。
可即便是他能够笃定地重新拉起一支队伍，但也没有所谓十足的把握，保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
毕竟，就算是乔安自己，实际上也无法确定，他拼尽全力所逆流的时空长度，究竟能不能囊括整整年——时空存在厚度，在最初脱离七级鬼蜮的时候，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将其内部凝固，而如今他需要将整个鬼蜮的时空因果彻底倒流……出现使时空倒流一半后便后继无力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倘若失败，他也做好了最后的应对措施。
李小白几乎能够被准确拖扯进时空漩涡中，因为他的特殊性，使得他在必死规则下的存活可能性很大，从中挣脱出后也将直接被排斥到尘埃落定的时刻。这年的时间段中并没有他的存在，并且他同样拥有一名队员的死亡名额，即便是失败被留在了七级鬼蜮中，只要他能活下来，最后1％的通关度就有可能被他推动。
而这也只是最后的权宜之策，一旦真的陷入这种困境，不仅季花枝救不回来，就连乔安自己，也要被独自困入充斥着凝固时空的“暂停时间”中，拥有时空天赋的人只他一个，这也几乎就是判定了最后的死刑——倘若真的在逆流时空这一步骤失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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