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水汽和草木的味道钻进了鼻腔，顾准抱得很是用力，腰上的那双手如同不能挣脱的铁钳, 卫昭能明显感受到腹腔中稀薄的空气被挤压着。
“你……怎么……”他侧了一下，额头轻擦过顾准的下巴, 带着火花般令人颤栗, “顾准, 衣服湿了。”
身后的热气, 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人一直没有回答, 反倒因为那个名字与他贴得更近了。
拥抱太用力, 有些疼痛, 也足够真实。
卫昭自始至终没推开顾准，他察觉到对方小幅度地颤抖, 好像很害怕的模样。
这是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顾准。
“你好好的。”男人喃喃自语, 他像是一只大型犬，头搭在卫昭的肩膀, 眼神有些飘忽，“还是好好的。”
顾准的呼吸就抵在卫昭的脖子，那一小片地方，被熏成了红色，并顺势蔓延到四肢百骸，这一瞬间，他的头皮恍若炸开，眩晕感袭来。
又热又黏。
男人好像要这样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酒店外面有摄像头，进去说。”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卫昭抬头看了一眼红光所在的位置，他半挣扎着半拖着顾准进了房间。
情况并没有好一星半点，某人还是八爪鱼般腻在他的身上，脚下的地板被水渍弄得一团糟。
没开灯的客厅很暗，窗户没关，雨丝斜斜地飘了进来，楼下依旧是川流不息的车群，霓虹灯微闪，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卫昭任由人抱着，言语中带有一丝戾气，他不确定地询问，“谁惹你了？”
过了好久，他等来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我很怕。”
顾准小声道，男人在外也似乎没有打伞，利落的发湿着，苍白的肤色透出一种易碎感。
“怕什么？”卫昭皱着眉，圈里的人谁敢动顾准。
“怕你。”顾准道。
意料之外的答案，卫昭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他说：“我没事，好着呢。”
“你别听网上瞎传。”
顾准像是想到什么，终于松开手，很认真地瞧他。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比医院的医生都要负责。
顾准让他蹦蹦跳跳，卫昭都照做了，确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卫昭于是得意：“没骗你，其实是张兆摔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顾准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明显沉了下去。
“手机快没电了，在山上又没信号，我干脆关了机。”卫昭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在他看来自证是最傻的事儿，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给顾准看。
屏幕漆黑一片，确实关了机。
原来是这样。
灯光下，男人的眼睛有点红，鼻子也红，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那张跟楚楚可怜压根不沾边的脸，竟显得有些可怜。
然后，卫昭想到一个问题。
“你……你从a城赶到这儿的？”
他盯着那双眼睛，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对面的沉默像是承认。
就因为得不到我的消息？
顾准的爱意太深沉，他从不把在乎挂在嘴边，却都积攒在心上。
即便卫昭最开始想要规避这段感情，但此刻还是为之动容。
有太多人近在咫尺，却因为没有音讯而断了联系，但总有人抛下一切，愿意翻山越岭，淋着瓢泼大雨，给你一个拥抱。
这一世卫昭只想不受任何拘束，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在他看来，爱啊是来之不易虚无缥缈的东西，既抓不住又让人深陷其中。
但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卫昭后悔了，他想试试话本里的情爱，究竟是什么样子。
“顾准。”卫昭的视线一寸寸上移，那是类似于侵犯、让人脸红心跳的注视，他仰起头，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让心做了决定。
个子的原因，卫昭只能亲到顾准的一点唇角。
很凉，比他的手要冰，带着秋天的寒气和说不出口的苦涩。
“低头。”
感受到另一人处于震惊中僵硬的肢体，卫昭拽着顾准的衣领，他的动作蛮横霸道，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占有欲。
浓的化不开的爱意无处宣泄，最终以吻的方式释放出来。
顾准终于回过神，这唯一一次的主动令人欣喜若狂，他低下头，捧着少年的脸反客为主，唇舌碾压摩擦，瞬间夺回主动权。
喘气声不停，被雨冷却的身体，腾升起一股热意，一吻完毕，两人拉扯开一段距离。
顾准的声音含糊，他的眼睛亮的出奇，循循善诱：“为什么亲我。”
“想亲。”忠于本能而已，卫昭的脸有点红，但他回答地理直气壮，“你不也亲我两次，现在……还欠我一次。”
“你啊……”还是耍赖皮，顾准哭笑不得，但他知道，等待出现了尽头。
——
两人洗完了澡，又点了些外卖，最后顾准提议去医院看看张兆，毕竟他来都来了，不去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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