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相交的声音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晏王殿下,我家主人有事相邀。”
贺澜凝神思索了片刻,认出了来人。
他起身披衣,打开房门,立刻有暗卫护到了他的身前。
贺澜饶有兴致地看着被暗卫们围攻的程樾,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叫了停。
他勾起嘴角:“你家主人是谁,凭什么让本王去见?”
“殿下先看看此物。”程樾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抬手扔了过来。
暗卫伸手截住,呈给贺澜,贺澜看着手心的青瓷小瓶,挑了挑眉看向程樾。
程樾表情平静地扔下惊雷:“这是晚来青的解药。”
……
贺澜暗中跟着程樾来到城北的一处荒宅,踏过残败的回廊,来到深处的院子里。
屋子里点着灯,贺澜推门进去,看到了一袭青袍坐在桌边的云清。
贺澜的表情并不意外,他平静地陈述道:“果然是你们。”
从郑鸿熙手中悄然换走边防图,有这样能力的人在京中屈指可数,而手握如此把柄却不告发他们,反而只是悄悄换成了假图,这样不合常理的解决方式让他又排除了一批人。
如此推测下来,真相便只会是最不可能的那个答案了。
云清笑了笑,没有应答。
贺澜也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他不顾屋里的灰尘,掀袍坐在了云清对面,露出了手心里一直握着把玩的那只青瓷小瓶。
底牌已经暴露于人前,他也不再遮掩:“王妃既已知道本王和左相的交易,自然该明白,仅凭这种单次的解药,是和本王谈不了条件的。”
云清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青瓷小瓶,沉稳道:“若我说,晚来青只有这一种解药呢?”
贺澜抬头看向他,云清接着道:“中了晚来青的毒,每年毒发一次,若没有解药,则内脏慢慢被腐蚀而死,若毒发时服下解药则安然无事,这些殿下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可郑鸿熙没有告诉殿下的是,就算有解药,中毒者每毒发一次,便离死更进一步,中了晚来青,最多二十年,便会衰弱死去,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能彻底解开晚来青之毒的解药。”
云清直视着贺澜的眼睛:“郑鸿熙在骗你。”
贺澜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倒映出云清的身影:“我为什么要信你?”
云清道:“郑鸿熙为了让你为他所用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他下毒只为了控制手下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怎么会费心准备彻底解毒的解药?”
“南萸最好的大夫就在瑞王府,只要在他手上好好调理,便能延缓毒发,延长寿命,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彻底堵死了贺澜打算自己去南萸找大夫的路,贺澜想起前些年“四处游玩”的程樾,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云清话中的真实性。
果然,云清接着道:“阿樾前些年为了查明昭贵妃娘娘的真正死因辗转各地,便是在南萸找到了真相,而告知真相的医者,正是南萸第一的用毒高手。”
贺澜的眼神终于起了波澜,他曾在两位程将军死亡的那场战役中发现过蛛丝马迹,只是当时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也隐约知道不能沾惹,便及时停手,没有继续查下去。
因为此事,他自然也怀疑过程昭的死因,只是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贺池竟是当真都查了出来。
能给程昭下毒的那人,用的自然是举世难得的毒药,这样一来,云清话里的神医,可信度立即高了起来。
贺澜嘴角的笑意终于淡了下来,淡声道:“说吧,你的条件。”
云清道:“我要你率军迎战延军。”
贺澜一怔,神情很快转为讥诮:“王妃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十一万人能挡住延军吧?再说了,就算真救了大瑜,功劳也不是你们的,你图什么?”
云清表情不变:“你们负责咬住延军,王爷带兵从后方偷袭,两方包夹,出其不意,我们便有胜算。”
贺澜脸上嘲讽的表情顿住,自进屋以来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贺池?他怎么带兵过来?你们有多少兵力?”
云清不答反问:“殿下这是同意了吗?”
贺澜收起脸上的表情,半晌后,他眼神阴鸷地道:“若你们敢骗本王,本王便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云清温和地笑了笑:“请殿下放心。”
……
此事便算是初步商定成功,云清和程樾住进了大将军府,一切便等贺池带兵登陆后两边互通消息进行谋划了。
云清坐在廊前,看着天边的弦月。
按照出发的日子推算,贺池他们大约便是这几日登陆,不知这次航行是否顺利。
在有各种高精仪器的现代,海上航行依然存在风险,更不用说在航海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了,就算船队的人都是熟手,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安全到达。
之前一直在赶路,心里的担忧被云清强行压下,如今和贺澜的合作已经达成,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强行抑制的挂虑终于挣脱桎梏,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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