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膝盖着地，跨坐在柳归鸿的腰间位置，双手撑着地面稍稍躬起身，垂下来的小卷毛轻轻扫过了躺在地上的人的鼻尖与唇角。
睁着那双写满了无辜的眼睛，季夏看向了柳归鸿的双眼。
夏凉被只有薄薄一层，不能完全挡住室内灯的暖色光，借着透进来的那点光亮，柳归鸿也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人。
他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却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离得太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躺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盖着透光的夏凉被，他们的时间仿佛就停在了此时此刻。
最后还是季夏主动打破了这一刻的安静，不知从哪里把刚才的信封抽了出来，在小柳同学面前晃了晃。
“我看完了。”季夏小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亲口对我说的吗？”
这封信其实并不长，字字句句都书写着少年人的心意，季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看完后就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从六岁的重逢开始，他们俩一起度过了十二年的时光，早就培养出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默契，有些事情不必言说也心知肚明。
但是，有些话，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明明白白讲个清楚的。
“你……”
柳归鸿深吸了一口气，但又在转瞬间消耗光了刚才独处时积攒的勇气，他平复好了心跳，再次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问出了下半句。
“从现在开始，应该就不算早恋了吧？”柳归鸿道。
时钟的指针一分一秒地前进着，滴答滴答。
终于，随着秒针转动了一圈，分针又前进了一小格，来到了8月29日的凌晨零点零一分。
时间来到了季夏从未抵达过的未来。
第038章 长大啦
季夏睁大了眼睛, 他咬了咬下嘴唇，轻轻地点了两下头，小声道：“应该已经不能算早恋了……吧。”
听到了这句肯定, 柳归鸿坐了起来，季夏随着他的动作也抬起了上半身，坐到了他的腿上，盖在头顶的被子也滑了下去。
“既然已经不是早恋了, 那咱们来谈一场恋爱好不好？”柳归鸿放轻了声音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季夏的双眼，像是从对方身上再次获取到了力量。
那埋藏在心中多时的感情也终于破土而出, 如生机勃勃的绿芽，恣意生长。
“咱们可以一起去上大学, 毕业后也住在一起, 就和之前过去的十来年一样。”柳归鸿稍稍躬腰, 抵住了小卷毛的额头，畅想起了未来。
他说：“往后的人生，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在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十八岁的八月二十九日的零点，季夏收到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邀约，对方邀请他一起走向未来。
充满生机力量的绿芽感染着世间的万物, 春风, 雨露，落叶, 碎雪，一切的一切, 都被写进了生命的篇章。
季夏也受到了感染，仿佛看到了苍茫大地之上绽放出的鲜花, 他被爱与鲜花包裹，暖流淌过心间。
思索片刻，季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好。”
从前那听上去无比遥远、变化莫测、充满无常的“未来”，在此刻仿佛变成了落入眼中的星星，随着两人的呼吸而闪烁。
去谈场恋爱吧，眼中的星星说着，去找个喜欢的人，融入彼此的生活，让花叶彼此纠缠，彼此深入。
季夏笑着朝柳归鸿眨了眨眼，告诉他：“咱们谈恋爱吧。”
悬着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柳归鸿的呼吸都在颤抖，他轻轻抱住正坐在他腿上的小卷毛，季夏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突发奇想地，小卷毛双腿缠住了对方的腰，像是不倒翁那样拽着人跟自己前后摇摆了两下，最后如猛虎下山之势使劲儿往下一压，再次把柳归鸿推倒在了地毯上。
下一秒，一个很轻很浅的吻落在了柳归鸿的唇角。
然而，刚才还亲得干脆利落的人在一吻落下后迅速起身，捡起自己的被子，又钻回了床上蒙住了头，从霸道的下山虎变成了不愿从洞里钻出来的小狐狸。
“晚安。”小卷毛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柳归鸿哭笑不得，他站起身，坐到了床边，把蒙在对方头上的被子往下一拉，让人不要蒙着头睡觉。
“晚安。”说罢，他又拨开季夏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很轻很浅地亲了一下。
*
谈恋爱的第一天，在收拾行李以及与家长告别中度过。
季言笙和柳女士都没什么时间为了分别难过，两人正是最忙的时候，第二天又要出门开始新的工作。
况且，俩孩子就在从小长到大的城市里上大学，并不需要他们怎么操心。
谈恋爱的第一个月，在大学开学的兵荒马乱与军训中度过。
很快，两人都不是单身的消息就在各自的学校里传播开来，引起了对于爱情开始一丝丝向往的年轻大学生们哀叹连连。
柳归鸿那边对学生的管理更严格一些，但是双方还是抽出时间来跟彼此的室友见了面，再次确认了彼此非单身人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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