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生气中的他体积仿佛膨胀了一倍。
巡逻守夜的兽人一批批走过,旺盛篝火在逐渐转凉的夜里暗淡,诺尔却始终睡不着,时不时用余光瞥几下某个白色身影。
外貌上,这完全就是只阿帕卡幼兽,好动懵懂爱粘成兽。最初的差异是在流利完整的语言能力,在之后呢?
偶尔说出的一两句不符蠢钝印象的言语,向他承认自己早知道彼此差异,但也仅止步于此。
许是盯得太过专注明显,在给666背诵文章的陆柳鎏突然睁眼,将偷看的诺尔揪个正着。
“那些,其实都是你在骗我的吧。”
诺尔的声音很轻。
他第一次使用‘欺骗’的词语,并直截了当的问出下句。
“你······到底是什么。”
他不了解,也不熟悉所谓的‘智兽’,只单纯依靠直觉认定对方非野兽,更非智兽。这时再想起黑蟒曾对他说过的话,疑虑难免加重。
对于‘落单’的他来说,这是非常恐怖亦极具威胁的事,身边竟然有着匪夷所思的未知存在。
被诺尔怀疑是陆柳鎏意料之中,可情形与他预测的不同。
上一个敢戏耍诺尔的家伙,已经通过诺尔的消化排泄系统回归大自然了。可好多次他都以为自己过分踩线到足以让诺尔一口吞他的地步,换来的却是步步忍让宽恕。
比如现在。
‘诺尔’这只野兽的思维似乎越来越贴近人类,衍生出完整的共情系统,将他视为弥补温情的依托,服从兽性本能,满足口腹之欲的那面正逐步弱化。
这与兽人有着微妙的差异,也和原轨记录最后的单一怨怒相去甚远。
如果一个肉食野兽接受温和的食草系生活,此后拥有了人的‘灵魂’,那么它算是什么呢?
陆柳鎏沉默着,终止在脑中对系统的废话骚扰,现在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旁边的诺尔不依不挠的抛出一个个质问。
“你应该最初就知道我不是你父母,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走。”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愿意跟我学怎么捕猎,怎么恐吓吼叫?你不是神使智者吗?”
“难道那兽神就没告诉过你,我是谁,你又是谁?他给你神谕救兽人······我给你那么多离开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非要三番两次跟我待在一块。”
“兽神什么的要是真的存在,他就不会把我们创造出来去与迫害那些受眷顾家伙了,开什么玩笑······”
越说语气越飘忽激动,前言不搭后语,诺尔将此刻的心情定义为‘愤怒的伤心’。这有些新奇,他竟然给自己‘定义’了。
愤怒和伤心原因都是同一个,他从始至终都被他翘不起眼的幼崽骗得团团转。这还发生在他全心全意负起责任,愿意照顾对方的时候。
而在诺尔咄咄逼人的质问期间,陆柳鎏一直垂眸低头。
那模样活像被教训而心虚愧疚的小孩,安静等家长斥责消怒。不过缄默挨骂的方式效果不错,诺尔不知不觉吐光满腹疑问,懊恼又沮丧地给出最后一问。
“你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他其实不期待也无所谓得到解释,因为信任和信念在今日被毁灭性重击。
他理解不了自己的处境,恐怕也接受不下任何探入他心房的言语行为。
“我来带你回家。”
诺尔竖瞳里的黑色瞬间扩张放大。同样的话他听到了第二遍,因而他无法欺骗自己那是幻觉。
“如果我说,我是来带你回家的。那你会跟我走吗?”
回家。
那一刹那,诺尔脑海浮现的不是温热潮湿的雨林,也不是连绵山丘包围的草原。纯白的世界空无一物,充斥着比直视太阳更加强烈的光线,但他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在那强光之后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五彩斑斓的,美好又丑恶,杂乱无序却处处可循规律的存在,令他没由来的热泪盈眶。
“······好。”
他深深望着幼兽豆子似得黑眼珠,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心是不会说谎的,最多只将秘密和羞于表达的藏匿至深角落。一旦被那独一无二的契合钥匙打开,便暴露在艳阳之下,因共鸣而和弦奏曲,高歌出绝美完满的咏叹调。
陆柳鎏得到满意的回应,不禁咩嘿嘿笑出声。蹄子将肉干推向诺尔,他像个真正的老父亲眯眼看对方吃完,黑夜在静谧氛围中悄然离去。
次日清晨,傅雅南抱着莫文姝袋鼠走出专属帐篷。
发现有不少族人围在一块窃窃私语在围观什么,他好奇的走上前。
大家对新祭司十分敬重,见傅雅南来了特地给他让道。原来他们没看别的,而是沉睡中的巨兽诺尔与那位拯救哥达部落的神使。
陆柳鎏窝在诺尔的短短前肢下睡得香甜,刚好整只塞在对方脸颊边,嘴角印着可疑水渍。
巨兽本身重量和体型都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把迷你的幼崽压扁。然而神奇的是,这怪异的大小组合如此亲近的度过一夜还安然无恙,彼此间融洽得不可思议。
傅雅南表面含笑挥手,示意大家散去不要打扰‘神使’,内里早又酸又调侃的向莫文姝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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