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府除了都城,还余下颇大地方,周澜深这一路不知道这抄了多少近道, 才能不过半日, 便已经出了上京地界。
外面天光茫茫,早已晴朗, 然而参天的密林之中, 毫无人烟存在,触目所及只有一片山野茫茫。
裴词坐在车内,疲惫的皱了皱眉, 手指无意识紧攥着车窗, 面色一时间白的有些不正常。
他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没力气问周澜深对一切知不知情,缓了好一会, 才张了张嘴,让车停下。
周澜深有令在身,其实不好耽搁,但看着裴词情况十分糟糕, 不由有些心惊, 停了车马, 匆忙拽队伍后跟着的太医。
太医火急火燎跟着过来时, 裴词沉默坐着,不知经历了什么,面色肉眼可见的枯败。
他的身体虽然不好,常有动荡,但往日里,也从没有这么难看过,几乎泛着青白。
周澜深虽未学过医,也看出来事情的严重,嘴唇动一下,吓得心惊肉跳。
他忙推了推身旁的太医,急声催促:“这是怎么了,快上去看看,先生可是累着了?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太医也是眉心一跳,他是精挑细选出的,闻言毫不耽搁,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
他非寻常医者,是院首无法经历长途跋涉,亲手磨砺出来的,年纪不算大,医术却相当高超。
他上车,抬头看到裴词脸色,神情便是一变。
周澜深跟在他后面,见了他的脸色,也是心里一跳,忙推他,心惊胆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几乎僵硬。
他开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才慢慢道:“不大好。”说着,转而摸了摸裴词的脉象。
看周澜深眼睁睁看着他还算人的脸色一寸寸灰白起来,心中大急,手中一片黏腻,厉声道:“到底怎么了?!”
太医看他一眼,把裴词的手指小心放回毯子里,很轻声道:“不好,非常不好,是……是临近枯竭的脉象。”
周澜深面色忽的一变。他倏的站起来,头磕到车顶,也不在意,神情焦躁异常。
过了会,他低眉冷目,略带肃杀之意的看了眼太医,低声道:“先想办法,我去……”
话没说完,他闭了嘴,看到裴词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平静看他。
太医诊脉,裴词闭着眼睛,但其实并没有昏迷。
他的意识相当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是身体慢慢慢慢的疼起来,颇为剧烈,让他说不出话,也不想动。
听到周澜深离开,他才坐起来,轻轻揉了揉额头。
“此刻转头,往上京去,还来得及。”裴词抬头看着周澜深,不多话,有些缓慢道。
周澜深闻言不吭声。
他此行最大的任务便是将裴词送至平安的地方,为此,谢凉甚至没有留他在身边。
知晓一些内情的周澜深再明白不过,这代表什么。因此打定主意,即使裴词反应过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回头。
因而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说话,不吭声。
车里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
过了会,裴词仿佛没了力气,重新闭上了眼,靠坐在毯子上,低声问:“你们瞒了多少事?”
裴词用的疑惑口吻,周澜深听着,心里又忍不住跳。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真真假假的消息,全部都被瞒的很好,裴词应当并不知情,他表现出的,也确实是不知情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周澜深却有种裴词已经洞悉了一切的感觉。
这般一来,他也不敢多问,更是无论如何都不准备开口。
他实在没有充足的把握,如果回了裴词的话,被对方牵动起来,他还会不会坚定的不被对方说服,又有没有把握顺利完成自己的承诺。
周澜深的思路其实很好。就是让裴词自己来选择对付自己的方法,也不会有比这更有效的了。
但实际上裴词并没有准备太多的说辞来迷惑周澜深,或者说说服他。
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半靠在马车上,裴词闭着眼,他摇摇头,很轻的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周大人,你快一点,或许还能让他见我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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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条都是必死无疑的选项,周澜深驱马前行,身上甚至有冷汗冒出来。
在没有把握承担后果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更加严重的一条。
玄甲卫只听命谢凉,周澜深的话也并不怎么好用,因而原路返回的不算顺利。好在最后商议的结果还好。
当远远的看到上京府巍峨的城墙时,周澜深松口气,看着天上黯淡的月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少孽。
浩浩荡荡的出去,灰灰溜溜的回来。周澜深心里发苦。他往后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吩咐队伍降低了行进速度。
上京城郊密林繁茂,夏日伴随虫鸣,昨夜的雨还没有干透,马车打滑,他需要十分小心。
砍断一根面前挡的枯枝,周澜深顿了顿,第不知道多少次靠近身后的马车,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车中许久没有动静的人:“先生?先生……?”
车中没有回应。
周澜深眼皮跳一下,加重声音,又问了一次,良久,才听到车里一声有些轻的“嗯”。
周澜深锁着眉,知道情况不太理想,正要再说些什么,最好扰的裴词无法昏睡,时刻保持清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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