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方而来的人越来越近,最靠近他的人几乎就要和他贴到一起。
过分的距离让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人油光发亮的鼻子上的黑头,破裂的嘴唇上数不清似黑芝麻的胡渣。
两个黑洞里喷出的粗重呼吸砸在他的脸上,食堂里会提供的劣质咖啡饮料的味道瞬间将他吞噬。
“不,不要……”
他慌张地后退,失礼地抬手就要将身前的人推开。
然而,所有的抵抗都是那样无力。
*
简纾奇怪地凝视着床上面色发白、额角冒汗的少年,伸手就要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什么情况?生病了?
“阮世礼!”
“不要!”
在恶心的男人就要贴上他的一瞬间,一声紧张急促但格外清晰的清朗男声将他从闭合的人墙中猛地托出。
躺在床上的阮世礼猛地睁开眼。
眼前没有恶心的男人,只有一张很干净的脸,那颗跳得过分快速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做什么?”
阮世礼立刻从床上坐起,月白色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声音沙哑得可怕。
简纾默默收回刚刚想去摸他额头的手,但视线依然黏在黑色刘海后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借个车,你生病了?”
“没有,做了个噩梦。”
阮世礼推开被子,下床。
噩梦?简纾的好奇心忽然被勾起。
这小屁孩也会做噩梦?得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吓到他?
“梦到什么了?”
简纾小影子似地跟在阮世礼身后。
阮世礼沉默地白了阮世礼一眼:不都是你的错?一想到这几天会有人来找他,他就浑身难受。
但,又想到简纾之前确实被自己害得不轻,下药药晕,为他跑东跑西,差点给鲁异尼杀掉,他那为数不多的良心竟隐隐作痛。
“不说就算了。”
他一个成年大人才不稀罕这种懒惰恶毒的小屁孩做的梦。
“车能不能借我一下?”
简纾这才想起来要办的正事。他又一个晚上没睡着……所幸最后想出了解决方法。
逃出索尔,他的舍友不就提供了一个完美的例子?
阮世礼每天早上去海边捡贝壳肯定不可能是走着去的,毕竟那天简纾几乎走了一个晚上才到海边。
有一次,他无意从一个高年级的学长那里听说,阮世礼在索尔有一辆车,他亲眼见过贵公子在学校里开车。
不过,当然是天都没亮,老师和管理人员都还在睡觉的时候。
更幸运的是,自然公园其实是和外界是直接相连的。
沿着海岸线向西走到底便是索尔郊区的一个小公园,从小公园出去就顺利逃出了索尔公学。
“不借。”
一个晚上没睡好的阮世礼此刻周遭气压极低。
“我有正事。”
简纾拦住就要出门的阮世礼,窗外深蓝色的天已经有点朦朦发亮。
糟了!
这小孩一脸慌张的睡颜太稀奇,他一下子看入了迷,没注意时间,要是天亮就走不了了。
“我要出校去找老斯特,没你的车不可能,音乐节领导者的事还是你害的我,你得负责。”
简纾伸手就抱住阮世礼的右胳膊,一副你不借我就别想走的无赖表情。
他一个三十二岁的大人做出这样的行为,真的丢死人了啊,丢人!
突然被简纾抱住,阮世礼浑身一僵,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比刚刚梦中那个恶心的男人更近,然而,他却没有一点排斥的感觉。
“你别在这时候发呆啊!醒醒!”简纾压低音量,生怕引来鲍里斯先生的注意,“反正你都是要去沙滩边的,正好顺路啊。”
“车给你开走了,我怎么办?走回来?”
“那……”简纾没想到这点,“你就当早晨锻炼了,多锻炼锻炼也好,再说你这身体一看也不怎么样,隔三岔五要生病,对了,你爸喊你把送来那些补品都吃了。”
“不要,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你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车借给你。”
“什么?不行!”
简纾皱眉,抱着阮世礼的手都松开了一些。
“你这个成绩再缺课天王老子都救不起来,还有,你平时分还要不要了?就靠平时分救救你了!”
索尔公学的期末考成绩不仅算最后的考试成绩也会酌情考虑平时分。
“那你为什么能逃课?”
“我?我期末考最少能考九十分!你考个两位数都悬,你跟我比?”
阮世礼:“……”
默默地将胳膊抽出,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啧!还来脾气了!都是惯的!
走廊尽头从窗外洒进的光越来越强。
简纾啧了下嘴,深呼一口气,小步跑追上已经走到楼梯边的阮世礼。
“我带你去!但,在路上你给我把拉丁语第五章 的课文背了,还有,晚上回来我给你补个课,不对,晚上你还得练歌,我真是欠你的了,我天……”
听着耳边一刻不停的碎碎念,阮世礼不自觉地松开了紧皱的双眉。
*
“刚刚吓死我了,戴克将军就这样从我们车边走过去,以后我绝对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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