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完全被黑暗吞噬,没有任何一点光。
有过两次灵魂被拖入深渊的经历加上他本来就可能已经死了的事实,简纾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反而好奇地探索周遭的环境。
因为没有任何光,他只能混乱地移动“自己”,漂浮在空中似烟雾一样的状态让他能立即去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但,简纾很快发现他只能在一个限定的空间中移动,大概是一个下方为长方体,上方为半个圆柱体的空间。
此外,他确定这个空间里存在着物体,但他却碰不到。
同时,这也是一个完全没有声音的空间,彻底的死寂。
一个人处在这样混沌的空间里,简纾反而放松下来,脑子里各种关于他人的芜杂思绪在此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生命的存在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执着和必须吧……
三十二年的生命能够留下印记的片段事实上寥寥无几。
来回把记忆里残存的片段像奶牛反刍似的吐出来,咀嚼,又咽回去。
唯一彩色的片段竟是从他来到少年阮世礼所处的这个时代开始的。
这小孩虽然大部分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每一次生动的变化都会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清晨醒来时阮世礼的黑眼会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瞳孔微微向上移动,多少有点“撒娇”的味道。
中午的时候,因为在教室里像囚徒一样困了一个早上,整个人会变得懒洋洋,眼皮微搭,又长又有些下垂的睫毛会遮去眼里所有的思绪。
到了晚上,因为无聊了一天,会突然变得格外积极好动,具体表现为画画时会跑到简纾的桌上,看书的时候会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补课的时候会给简纾添点小麻烦。
……
这样回想起来,他的三十二年甚至抵不上这短短的几个月。
*
简纾无法判断自己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存在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又或许有三年那么长。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地狱,永存的地狱时,整个黑暗的房间忽然亮了。
光从对面的中心处发出,橘色和深红色混杂在一起,渐渐向外晕染开。
木门,蜡烛台,由无数块小砖堆积形成的墙面。
人。
穿着棕色衬衫与黑色棉裤的男人。
凸出的啤酒肚,满脸的络腮胡,几乎连在一起的双眉,都让人立刻联想到菜市场卖猪肉的中年大叔。
即使胡子遮住了几乎整张下半脸,但简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喜悦,在杂乱的胡子之下必然有着一个扬起的嘴。
“想你一天了,我亲爱的宝贝。”
随着男人开口,简纾逐渐开始能听到声音。
语罢,大胡子男便关上门直直地向他走来。
视线完全不能从男人的身上移开,随着他从远及近的移动,简纾发现这个房间内其余的两侧墙上,悬挂着各种乐器。
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长笛,短笛,单簧管,双簧管,小号,长号,圆号,大号,萨克斯……
那些在会场中闪闪发光的美丽乐器,此时却像是被屠夫磨得锃亮的屠刀,令人不寒而栗。
“呼,呼,呼。”
很微弱的呼吸在简纾耳边响起。
猛地转头向身边看去,一张极大的侧脸就在他身边没有几公分的位置。
原来他身边一直有着一个小孩!
简纾往后移动,这才看清了刚刚自己身处位置的全貌。
一张不小的白床贴墙而置,四个角的床柱子上缠着黑色的丝带,像是细密的蜘蛛网互相连接,将整个床上的空间变成了“盘丝洞”般的地方。
黑色的丝带由四方向中部汇聚,缠绕在刚刚就在他身边的小孩身上。
男孩的双手被迫上举,两条很白的手臂完□□露在空气中,与上面缠绕的黑丝带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腕被绑在一起,以极其扭曲姿势在空中微微颤动。
简纾倒吸一口凉气。
细细的手臂间是低垂着的黑色脑袋,简纾没法看清男孩的全貌,一条很宽的黑色丝带系在他的眼睛上,只露出挺翘的鼻头和红得可怕的唇。
仅仅是下半张脸,简纾百分之百确定这是阮世礼。
大概六七岁时的阮世礼,虽然脸颊上还有着白嫩的婴儿肥,唇的轮廓也不似后来的清晰锋利,但玩偶似的精致却被放大。
不如说此时的阮世礼就是一个玩偶,缠着黑色丝带的玩偶。
虽然手上和腿上都赤·裸地缠满了诡异的黑色丝带,但身上却整齐地穿着精致的礼服,女孩子才会穿的礼服。
浅蓝色的上衣被蕾丝外罩装饰,深蓝色的灯笼短裤鼓成可爱的弧度。
“嗯?”
此时,大胡子男站到了床前。
“呼——”
床上的男孩依然一动不动,只有一声比一声轻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又装死?还真是不长记性啊,你当这里还是家里呢!”
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大手攥住男孩光裸的脚踝玩具似的将人往床边扯。
本来紧紧绑在男孩身上的黑色带瞬间绷住,完全没有弹性的丝带嵌入男孩的肉里。
整张床发出嘎吱的悲鸣。
男人的左手捏上阮世礼尖尖的下巴,挑商品般左右用力地移动,眼神贪婪地在他的脸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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