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和江墨离开之后黎忱就变得十分不对劲，就连晚上吃饭时他都反常地坐在了离时霁最远的地方。
时霁一边切着盘子里的蔬菜，一边抬眼悄悄看向黎忱，少年埋着头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食物，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一处发呆，至于具体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们俩难得的一句话都没说过，这种僵硬的氛围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夜里的时霁偶然惊醒，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探去，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的床铺。
时霁侧过头，他的身边本该躺着黎忱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时霁撑着身子坐起来，疑惑地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偌大的房间里的的确确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翻身下床，赤/裸的双脚接触到地面时冻得条件反射瑟缩一下，时霁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门边，刚一打开门，凄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时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深夜的别墅格外寂静，就连冷风吹过时带起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诡异，所有的佣人和管家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一楼照明灯成了夜色中唯一的光源。
时霁裹紧了身上的加厚睡袍，他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想要看清周围有什么东西并不困难，时霁并没有在外面待很长时间的打算，他抱着“找一下黎忱，没找到就回房间”的心态，围着整个二楼绕了一大圈。
鞋底与木质地板摩擦，声音怎么也掩饰不掉，很快，阳台上的微弱火光引起了时霁的注意，他停下脚步，眯了眯眼仔细朝那边看去。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单薄清瘦的背影，时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他悄悄走到对方身后，夜里的寒风从外面一股脑儿地灌进来，冷的时霁的牙齿都开始控制不住得上下打架，而阳台上的人像是失去了感觉器官一般，安安静静地站在冷风里。
少年的黑发被风吹得格外凌乱，时霁越靠越近，直到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时，他才察觉到，黎忱手里夹着的是一根烟。
可他不记得黎忱会抽来着。
果然，背对着他的少年刚试探着抬手吸了一口，不到一秒钟，黎忱立马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他弯着腰，咳嗽的声音夹杂在喧嚣的风声里。
“你在做什么？”时霁冷不丁开口，黎忱明显被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颤抖一瞬，随后迅速回过头，一双通红还裹着生理泪水的眼睛看向时霁。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时霁几步走到他身前，一把夺过少年手中残留的香烟，垂眸看了眼还燃烧着的火星后，时霁的声音冷下来：“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学抽烟？”
“黎忱，你真是长大了。”
黎忱听出时霁语气中夹杂的愠怒，他慌慌张张想要抓住时霁的手臂，又被面前的男人灵活地躲开，黎忱的手扑了个空，他轻轻蹙起眉，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哥哥。”
“我……”他低垂着眼帘，眼尾红得更厉害，“我没想学这个。”
时霁冷笑一声：“都被我发现了，还打算撒谎吗？”
“黎忱。”
他认认真真地唤出少年的名字。
“我讨厌这样的你。”
黎忱密长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慌乱地咽下一口唾沫：“哥哥你听我说……”
“我只是……”他顿了顿，接着低声开口，“只是想学着怎么当一个大人。”
今天林逸的那句“能不能成熟一点”算是彻底刺激到了他。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时霁可能会更喜欢成熟一点的人。
可黎忱不明白怎么样才能算是成熟的大人，他尝试过穿时霁的衣服，尝试过学会喝酒，一直到现在尝试着去做那些年纪比他大的人做过的一切。
时霁沉默着注视着他，随后他抬起手吸了一口烟，然后拉拽着黎忱脖子上的项圈迫使少年低头。
黎忱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嘴唇上已经传来一片温热，时霁的亲吻一向不如他那般激烈，可这次意外地主动撬开黎忱的牙关，舌尖舔过他的唇齿时，还一同把口腔里残余的烟渡了过去。
呛人的味道一下子开始肆意乱窜，烟味在口腔和鼻腔里来回打转，喉咙中传开的痒意与窒息感直窜头顶，一不小心钻进气管，呛得黎忱猛得扭过脑袋，咳到腰都快直不起来。
最后一点火光淹没在围栏上的雪堆里，慢悠悠飘在空中的白雾也跟着慢慢消散。
时霁不喜欢这股味道，但他也是会抽的，呛人的烟雾从肺里过滤一圈，难受到他想把自己的胸腔划开透透气。
而面前的黎忱看起来比他更难受，毫无经验的小孩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他抬起手抹掉湿漉漉的唇角，然后直接朝时霁扑过来，咬住男人的嘴唇。
远处马路上车鸣长响，刺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唇齿间交缠的水声震耳，黎忱搂着时霁的腰，一下又一下舔舐着对方唇瓣上的伤口。
“黎忱。”时霁唤道，他半垂着眼睫，眼角还挂着被情/欲熏出来的红晕，“你在不安什么？”
他感受到了。
黎忱浑身上下到处乱窜的不安。
少年慢慢回过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接着又再次垂下脑袋，靠在时霁的颈窝里。
“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哥哥。”
他闷声闷气地说道：“就连林逸他们，也一直想让我成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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