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卡住了咽喉，时霁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黎忱盯着时霁的侧脸，目光在对方泛白的脸色上徘徊，他能感受到身前人的颤栗，额角附上的细汗几乎是在无声地宣告时霁对自己的恐惧。
他又在害怕了。
黎忱的眼色沉下几分，按在时霁喉结上的手指开始缓缓打转，覆盖在后脑勺的另一只手跟顺毛似的揉了几下时霁的头发。
他想安抚他胆小敏感的哥哥。
黎忱将时霁的脑袋禁锢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指沿着对方脖颈的皮肤上下滑动，圆润的指尖时不时挠两下时霁的下巴，他看着男人不断颤动的睫毛，随后一只手覆盖在对方眼前。
他听见时霁传出一声轻微的惊呼，卷翘的睫毛尖蹭着他的手心，惹得黎忱好想一把抓住对方调皮的眼睫仔细揉搓几下。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霁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感官几乎集中在了耳边，就连黎忱的呼吸都跟着变得清晰可闻。
他始终没稳住自己的语调，尾音小小的打了个颤，这点细小的变化被黎忱灵敏地捕捉到。
黎忱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雾蓝色的眼眸里装满了时霁。
“你不用害怕我的。”他轻声说道，柔和的嗓音宛如圣洁的低吟。
黎忱抬起脑袋，换了个方向，接着用额头抵住时霁的后脑勺，靠着骨骼的传导，把自己的话传了过去。
“我怎么会忍心杀了你呢。”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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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分配好之后，黎忱很快搬了出去，而时霁在学校待了大半个月，此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临走前一天，校长狗腿地给时霁举办了一个欢送会，节目都是由各班班主任临时排演好的，由于时间太急，导致每个节目都显得凌乱且幼稚。
欢送会的结尾，又是一个接一个的老师上台致辞，每个人手里捧着拟好的演讲稿，讲着无聊且毫无营养的道别词，除了把时霁做过的事无限放大然后假的天花乱坠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时霁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中心位，每一位老师演讲完之后都会带着仰慕的眼神朝他看来，还一定要加上一句：“让我们为伟大的时先生送上热烈的掌声！”
这样刻意的表现让时霁的存在感一瞬间提高，他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人气值最高的动物，随随便便眨下眼，都有人争先恐后地围观。
这场欢送会让时霁别扭的不行，他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只有一旁的校长倒是乐得自在，他腆着肚子背靠椅背，似乎在听说时霁要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
“时先生，现在该轮到高二三班的表演了。”校长小声提醒道。
时霁飘远的思绪这才回神，他掀起眼帘看向台上，没有找到黎忱的身影。
也对。
按照黎忱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这么想着，时霁转头往高二三班的方向看去，还好黎忱的座位很好找，时霁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人群中间的黎忱。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的表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时霁撇了下嘴角，讪讪收回目光。
就在他回头的同一时间，黎忱偏过脑袋看向了时霁的方向，他肆无忌惮地凝视着男人的后脑勺，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陷进手心的皮肉中。
突然，坐在旁边的江墨戳了戳他的胳膊，黎忱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你哥哥人一定很好吧。”江墨靠近他，低声问道。
黎忱没回答，他先目测了两下自己和江墨之间缩短的距离，然后默不作声地往另一边挪了几步。
“为什么这么说？”他淡淡反问。
江墨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我听别人说这所学校就是他出手建造的。”
“私底下还给那些贫困学校捐赠了不少钱……”
黎忱默默听着，一直到江墨说完他也没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我还挺羡慕的，你有这么好的哥哥。”
江墨说着，笑了笑。
“他肯定对你也很好。”
黎忱睨了眼少年脸上天真的表情，嗤笑一声。
也许时霁可以对所有人都很好。
但他永远是个例外。
“你应该很喜欢你哥哥吧！”
就在这时，江墨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周围嘈杂的音乐都没能将对方的这句话掩盖，黎忱诧异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看着江墨。
江墨被黎忱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后颈，疑惑道：“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黎忱移开视线，他不自然地蹙眉：“不是。”
接着，他又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你从哪里看出来……”
我喜欢时霁的……
黎忱的声音一顿。
“就……”江墨迷茫地看着他，“我上次叫他哥哥，你看起来特别生气。”
“眼神很吓人，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你想揍我呢。”
他打着哈哈。
“所以我觉得，如果你不喜欢你哥哥的话，那怎么会有这么大反……”
江墨的话还没说完，黎忱突然“蹭”一下站起来，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以至于身后的椅子被他“砰”一下碰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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