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襄坐起身,呆滞地望着灰蒙蒙的窗外,天还未亮。
他眼睛酸肿,身体的异样也不言而喻,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手捏了一把,记忆像是剪切了一大段似的,空缺无比。
他只记得,昨天好像哭得很惨。
身旁躺着的少年还在沉睡,桃襄忍着腰部的酸楚凑近一看,少年竟是他穿书第一个碰到的角色——李春游。
桃襄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身体后仰差点摔下床,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这是……和他睡了?
震惊消退后,不知为何桃襄心下没有生出抵触情绪。仿佛这个少年生来就注定是他亲近之人。
桃襄怔了几秒,在晨色的暮光中微微凑近了他的身旁,用视线描摹着这幅英气的眉眼。
“李春游?”桃襄低声地叫了一声。
“嗯……”少年回应一个沉重的鼻音,梦游似的伸出胳膊把他揽在怀中,又沉沉地睡去。
桃襄眯了眯眼,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心房里空白一片,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三个字。
字字敲击心脏,用情至深。
“李春游?”桃襄忽地欢快了起来,连续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遗憾的是少年都未曾醒来。
桃襄从他怀中慢慢坐起来,垂眸凝视了好久,轻轻地落下一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缓缓下地披上衣服,衣服下正巧放着一个本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标注着“日记本”。
“日记本,我的?”桃襄翻开,消失的记忆伴随着文字,倾泻而出。
若说文字是有生命力的,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虽说有些信息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但心中的空缺莫名就被填满,从丹田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融入血液。
因为确实证实了他喜欢李春游,更幸运的是李春游也喜欢他,好多好多辈子了。
就算被外界抹去无数次记忆,他们总会相爱,一直如此。
他合上日记本的最后一篇,深吸了一口气,望去远山如黛,朦朦胧胧。
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把昨夜当做他补偿给他的告别吧。
桃襄推开门,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
“我们会再相见的。”
木丰等了一夜。
当桃襄赶回去时,因为步伐太匆忙,再加上青苔冒出,他不禁摔了个狗啃泥。
木丰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听到桃襄的脚步后依旧未睁开眼睛,然而微动的耳骨暴露了主人早就醒来的迹象。
桃襄倒吸一口凉气,本就踉跄的步伐现在更不稳了。
“木丰?”桃襄歉意地蹲下身,轻轻地喊了一声。
木丰眼皮下动了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桃襄小声道。
木丰睁开眼,纯亮的眸子倒映着云层下的第一缕微光,却衬托着眼眶下的乌黑越来越明显。
“没事,”木丰笑道:“哥哥告别好了吗?”
“嗯,”桃襄心虚地摸了摸脖颈,打起精神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我们走吧!”
既然决定离开,就要好好过新的生活,不是吗?
动作牵扯到衣襟,乌黑的发丝被一根木簪轻巧得固定着,有些许碎发垂进领子中,红伤若隐若现。
木丰敛起了笑容,眼底结霜。
大雨过后晴空万里,江天一色,碧空如洗。
门外传来热闹的人声,由仪兵轰轰烈烈地准备凯旋,在收拾着东西。
李春游未束发,低着头望着手里的纸条。
“好好活着,我们会再相见的。”
大风刮过,摇曳的树叶挡住了窗户,隔绝了屋里的阳光。
“呵。”
李春游没想到,愤怒到极点竟是麻木的平静。
他应该怒不可遏,应该把桃襄绑回来质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或者直接把人圈/养起来不见天日,一起等待着好日子。
不知道死了多少回,终于进展到这里。
那些碍他们的人、那些危险,明明都挺了过去,李春游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是桃襄主动离开自己。
为什么离开自己,是被迫的吗?
还是,他彻彻底底忘了自己?
纸条被狠狠攥在手心中,李春游想哭,却发出了狂笑。
“我真是蠢货,我竟然相信了你?”
如果此时有人推开门,会看见这个双目猩红的少年跟神经病似的又哭又笑,好端端的一张俊脸,狰狞得扭曲至极。
“对啊,我怎么忘了?”李春游喃喃自语道:“你根本是个骗子!从刚见面时就在骗我,嘴里没一句实话!”
忽地,一股腥热涌上喉头,他生生地呕出一口黑血来。
李春游头脑发昏,明明痛苦至极,却还是望着虚空咧开一个骇人的笑:“先生…哥哥,你害春游,害得好惨好惨。”
“那你可要藏好了,别让我这么快,抓住你。”
小舟行驶了一半,空江上忽然卷起了狂风巨浪。
“怎么回事!”桃襄警惕地抬起头,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现在被乌压压的□□所覆盖,有一瞬间他想起了在丰年村时的“日全食”。
木丰淡定道:“有人生气了。”
“啊?”桃襄不明所以。
“无妨,我们快上岸了,不会有事的。”木丰安慰道。
桃襄想着也是,虽然黑漆漆的一片,但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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