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原老太在小佛堂里念经。
原老太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善事，却总觉得念经可以减轻身上的罪孽。
原老太念完一段经准备起身，睁开眼，却发现张氏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原老太伸出手示意张氏扶自己起来。
她在张氏面前做足了大家长得姿态，她也惯来如此。
“娘，我这次来，是想让你把之前侵吞林郡主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都拿出来……”
张氏这话一开头，原老太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做侵吞？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娘，你应该知道这是谁说的呀！人家现在回来了，要拿回属于自己母亲的遗物，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张氏看着原老太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原西远出事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你是原家的当家主母，怎么这点小事也要来问我？”
“小事？”
张氏只觉得可笑极了。
这个时候倒是会说她是当家主母，可这么多年来，原家内宅主事的人始终都是原老太，她手中根本就没多少实权。
说的好听点，她是原家的当家主母，可说的难听点呢？
她不过就是原培的一个填房而已！
林郡主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可说起原培的妻子，大家都只会想到林郡主，而不是她张氏。
张氏确实是踩着林郡主上位的，可张氏心中难道就不恨吗？
当年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的好姑妈，因为不喜欢林郡主，就一心撮合她跟原培。甚至下药让她和原培睡在了一起，毁了她的清白，她不跟着原培又还能怎么办呢？
张氏曾经也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既然已经成了原培的人，她就不得不为自己争取。
那个时候，林郡主才刚刚怀有身孕。
当时张氏就在想，那个可怜的女人，虽然贵为郡主，却根本不知道她那看似温柔体贴的夫君，不久之前还在她的床上。
原培一开始是坚决不愿意接受张氏的，不要说娶她，就连纳妾他都不愿意。
他说自己一心只爱林郡主，他们俩在一起的那次，只不过是个意外。
意外？
他们母子俩合起伙来，毁了她的清白，却跟她说那只是个意外？
那个时候张氏就渐渐明白了，能为自己打算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她听从原老太的安排，以表妹的身份陪伴在怀孕的林郡主身边，却在暗中给林郡主下了药。
张氏知道原老太也有给林郡主下药，但那又如何？
原老太下的药只会让她不安，能让她安心的，只有自己亲自下药。
虽然张氏也曾有过良心不安，林郡主待她真是极好的。也许整个原府唯一还有良知的人便是林郡主了。
可短暂的良心不安之后，张氏还是选择为了自己，去做个恶人。
林郡主果然难产了。
在大夫的抢救下，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身体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包括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那孩子才生下来不久，便先学会了喝药。
许是因为从林郡主嫁到原府后到生下孩子，大长公主从未露面过，这让一开始还忌惮林郡主身份而有所收敛的原老太婆越来越嚣张，对林郡主这个媳妇也越来越不好。
而她，张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帮凶。
张氏收回思绪，看着面前原老太这张满是皱纹的脸。那个曾经凶恶阴狠的女人，如今已经成了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再也威风不起来了呢。
“娘可别忘了林郡主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让我做的那些事情。若娘真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么多年的相处，张氏太了解原老太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听到张氏的威胁，原老太最开始是极度的生气，然而生气之后，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又开始安抚张氏的情绪。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那些东西岂是原无迹想要就能要回去的？既是进了我原家的东西，又怎可能再拿出去？一个黄口小儿，何足为惧？”
“娘真觉得不足为惧嘛，他可是一回来就造出了势，现在原大公子的名声在京城可正响亮，若此时他真说出了当年的事……”
原老太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他的名声好，那弄臭他的名声不就行了。太学那边已经是招生的最后几日了，待招生结束后，贵妃娘娘会办一个千秋宴，到时候众大臣及家眷都会参加，是个好时机。左右远儿也去不了太学，不如就趁着这个时机……”
原老太对着张氏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她的音量不高，只保证让张氏能够听清。而这小佛堂，原老太也特意嘱咐过，没有她的允许，平日里都不会有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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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杀手的回报，原无迹觉得很无语。
这原老太婆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只会用这种手段？
下药，让他和一个女子睡在一起……这到底是要毁了他的名誉，还是要毁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呢？
原老太自己也是个女人，对女人还真是没有半分的尊重。
原无迹看过千机阁的信息，知道原老太当年也是这么让原培和张氏在一起的。这一招他用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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