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平静了下来,仿佛连生死也可以放置一旁。
“说吧,你想要对我们怎么样。折磨我们?杀了我们?让我们生不如死?你觉得,我们还能够比现在更加生不如死么?说到底,你也就这点本事儿了,自以为强大,却还是一条苦苦挣扎的可怜虫!”
顾以昭不屑一笑。
“可怜虫也是分等级的,有臭虫,也有人。我是人,而你们却是没有人性的臭虫……你们不是很喜欢自欺欺人么?那么便作为诡异,永远活在剧本的欺瞒之中吧!”
黑发将眼前的一切悉数吞没。
……
“娘,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儿子向上苍乞求,若您能健康起来,那么儿子情愿灰飞烟灭!”
薛素素意识模糊,不知沉睡了多久。
她心中充斥着怨愤,像是记得一切,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就就像在做一场永远不会苏醒的梦,连意志也在无尽的昏暗中沉沦。
终于有一天,她醒了。
她听到了一道童稚的呼唤,当中是数不尽的儒慕。
那曾经是她的一部分,那继承了她生命一半的骨血,那是……她的儿子!
恍惚间,薛素素看着清瘦的男孩渐渐走远,她想要拽住那个孩子的衣角,却总是只差那么半分的距离。
“昭儿!”
薛素素虚弱地坐了起来,不远处,一直服侍她的贴身丫鬟阿浣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搀扶住。
“夫人,您昏睡了那么多天,可算是醒了!”
薛素素面色苍白,声声泣血:“阿浣,我的昭儿呢?让他赶紧过来,我做了一个噩梦,我要看他,我要知道他好好的……”
阿浣犹豫:“这……夫人,少爷忧思过重,感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屋子里休息呢,您……”
“那扶我过去!”薛素素心跳得愈发快了,只觉得最重要的事物即将丢失。
阿浣极力安抚:“不行啊,夫人,外面天气何等寒凉,您身子受不住啊!”
就在两人拉锯之时,服侍顾以昭的小厮阿虎一边往房间里闷头冲一边哭喊。
“阿浣,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少爷他没了!”
阿浣和薛素素如遭雷击。
尤其是薛素素,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愈发不好了,踉跄着吐出了一口鲜血。
“夫人!”阿浣恨恨地瞪着阿虎,“阿虎,你说什么呢!少爷昨日身子骨还好好的,如何会有事儿!你莫不是受了那白若梅的好处在这儿胡说八道?万一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直接捅死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阿虎也没料到一直昏迷的薛素素此时竟然醒了,仓惶地捂着嘴,连连低下磕头。
薛素素捂着刺痛的心脏,早已泪流满面。
“我的昭儿……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阿虎,你跟我如实招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少爷他是昨晚去的……明明大夫昨天还说啥好好的,可不久前刚喝了药,就突然不好了,才一会儿的功夫,连大夫都没能赶过来,就没气了!”阿虎给自己重重地抽巴掌,打得牙齿都掉了几颗,后悔地咆哮道,“都怪我,怪我没看好少爷,我这就去给少爷抵命!”
薛素素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可依然没有将过错算到阿虎头上,只推着阿浣,幽咽道:
“快让阿虎别打了,现在,只有你们二人才是我可信之人。我的昭儿身子骨一向康健,不可能连大夫都说没问题却突然出了事儿,一定是有人在害我的昭儿!”
想到情郎与闺蜜苟/合的画面,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来受到的忽视,一向温柔的薛素素攥紧了拳头,将嘴唇都给咬出血来。
上苍一定是在惩罚她所托非人,将娘家什么事儿都与丈夫说,才会带走她的儿子……报应,都是她的报应。
“我要看我的孩儿,将他给我带来!”
薛素素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阿虎和阿浣这次没有多说,前者向顾以昭的院子里跑去,后者则留着继续照顾薛素素。
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一个好消息。
顾以昭才死了不足半日,遗体竟然便被火化了,说是孩童的死去会与母亲和家族气运相冲,不吉利,必须尽早火化。
可怜薛素素甚至来不及看亲生骨肉最后一面。
“啊——!!!”
薛素素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只觉得灵魂也被碾碎了扔到火里,痛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顾修文、白若梅……你们害我也就算了,还害死我的孩儿,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她死了两次。
一次,是她被丈夫抛弃的时候。
一次,是她儿子被丈夫和闺蜜联合害死的时候。
第一次,她浑浑噩噩,郁结于心,怨愤难消,于是自我毁灭。
第二次,她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怨念冲天,于是她便重生。
她再也不会是那个一昧忍受的薛素素!
……
京城外,顾以昭和殷间望着被透明结界笼罩的京城。
这个结界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就像是永远都在演着相同戏剧的舞台,每个人都在精准地依照既定的轨迹行动。
殷间拍了拍顾以昭的肩膀。
“这样好吗?”
顾以昭笑道:“有什么不好?发诡只是在这里继续吸收诡剧本,暂时无法受我掌控罢了,将来它早晚能够回来的……还是说,你嫌弃我,觉得这笔买卖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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