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邪苦笑：“在这座塔里的人，谁不辛苦？大家进塔，都不是为了来享福的啊。”
她说得对。所有进塔的人都有极强的执念，他们心中目标太强烈，以至于愿意抛弃安稳的生活，甚至是生命。
南乐生安静地吸完了手里的烟。他问：“你进塔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邪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登顶。”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这是个纯粹的爬塔者。南乐生闭一闭眼。在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愿望，要么是青春永驻，要么是死而复生，要么是金银财宝……
纯粹的爬塔者就像是疯子，很少见。这些人就像是朝圣者一样，只是为了往上，往上，不停地往上，他们无所谓自己会死在哪里，往往走得比其他人都远。
周邪说完自己的事，问南乐生：“你呢？你有过几个男女朋友？”
南乐生本想含糊过去了，他目光闪躲了一会儿，很勉强地笑了笑。
“我没谈过恋爱。”他说。
周邪大惊：“怎么可能？你不是个，不是个花……嗯……”
花花公子，她想说。
南乐生叹了口气。外表看上去，他的确是个会到处撩的人，但实际上他待人如明镜，没有人能被特殊对待。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一年，他是我的初恋，我再没喜欢过别人了。”他说道，“我进塔也是为了他。”
周邪想猜，但是看南乐生的表情，她还是没敢说出来。
这个人是不是咏山眠……？
“你知道塔里每层的流速都不一样吗？”周邪说道，“他如果还活着，你俩遇见的时候，可能一方就已经是老爷爷了……”
“那又怎么样？我无所谓的。”南乐生摊摊手，“哦不，我还是有所谓的。”
他说道：“我希望自己在见到他时我们还没有老到对那方面事提不起兴趣吧。”
周邪面露鄙夷之色：“……你这人怎么在哪儿都能开黄腔。”
南乐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目光很是认真。
“我说真的。我一直都想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他的后背。” 他认真地说。
第23章 第一层（四）
聊天在六点半正式结束。
大概是虚拟的阳光投射在众人身上，周邪和南乐生处理完所有器械，整顿好队伍，继续往上爬去。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天会和昨日一样，不停重复寻找保护点，挂快挂，一遍又一遍确认钩环，最后累得像条狗，在不知哪个高度上睡死过去。
可是他们很快就从这种苦境中脱离出来了。
这一日他们爬了一个小时，就落到了地面上。不是说他们攀爬到了顶点，那还早。
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周围的小阳伞，全白的圆桌和欧式小椅子。
南乐生看着三米高玻璃拱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忽然有人开了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白衬衫，黑围裙，他一抬头发现院子里站着九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说道：“哎哟吓死我了……你们怎么跑观景台上来的？”
南乐生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想问的太多了，脑子一瞬间陷入混乱状态。
站在一旁的贺敏走上前问：“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眨眨眼，反问道：“这不一看就知道了吗……我们这里是咖啡馆。你们是怎么回事？是来喝咖啡的吗？”
咖啡馆？他们惊讶极了。这什么情况？悬崖上的咖啡馆？
南乐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索。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喝咖啡的吧……
“是这样，”那位侍应生清清嗓子，把一只手上的托盘换到另一只手上，“如果你们不消费，那我只能赶人了。”
九个人互相看看。他们好不容易爬到了一个能休息的平台，当然是要留一会儿。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要喝东西。
侍应生露出笑容，打开玻璃拱门，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人脱掉了登山装备，依照指示放到了门后不起眼处。他们像模像样地坐下，点了饮料和食物。店内可以正常使用货币，他们在这里把午餐解决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南乐生注意到，这一家店铺大约一百五十平方，四面临街，还有一面朝向悬崖。临街的墙上每面都有三道门，一共十二道门。
为什么要开这么多门？
不对，南乐生意识到这不仅仅是门的问题，为什么这家店的门能直接面对外面世界的街道？
他凑到落地窗边看外头的景色。没错，的确是外面世界的景色，好像是个海滨小镇，街景明丽，阳光灿烂。这又是什么奇异空间？
南乐生走到一扇门前，握住门把手想打开门出去，他用了用力，却发现拧不动。
这时有人从旁边的门进来，他想立刻走过去，可这时他又发现，自己无法靠近那扇门。
试了好几次，他终于放弃了。这十二扇门，他一道也走不出去。
侍应生在他背后笑道：“客人，我们‘翼琴走廊’的门是通向不同地点的。一般客人从哪儿来，就只能从哪儿回去。”
所以他们只能从露台再爬回去了。南乐生感到尴尬。
他走到中央的吧台边，坐下来，和这名清秀的侍应生攀谈道：“这位小哥，我想问问，你们知道这座咖啡店是开在巨塔的悬崖中吗？外头的露台正对悬崖，我们正好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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