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说不可以，他不会用。
“对不起。”温长贤伸手握住了那几乎只剩下了皮和骨的手，老人的手是冰凉的，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冰凉。
老人眼尾的皱纹遮挡住了那双眼睛，窥探不出任何的神色。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痛苦的喘息，老人的语调缓慢，“真的有那样的方法，我也不会用啊。”
温长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看向老人：“为什么？”
老人不缓不慢的闭上双眼，一直都很稳重的温长贤却直接捏住了老人的手，为什么不愿意？他在之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呢？”温长贤迫切的想到得到这个答案，隐约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答案将会左右自己的决定。
“因为……”老人似乎感受到了温长贤的焦急，才缓缓的开口，“我想陪着我的女儿，多一秒也好。”
哪怕是一直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老人也是希望能够陪伴着自己的孩子，多一秒也好，深爱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
为了不让孩子被自己孤独的留在这个世界上，老人愿意去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多一秒也好，至少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她不是孤独的。
温长贤呆滞的看着老人，突然间萧逸的话在自己的耳边一闪而过。
——人的生命并不是自己就可以做出抉择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羁绊和牵挂。
温长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他一直发着呆，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做什么。
温长贤播出了自己很久都没有联系的导师的电话，曾经在自己尚且还是新手的时候导师带领着他进入医学的领域，如今他迷惘，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这是杀人。
对面接听了起来，温长贤微微垂下双眸，听到对面导师依旧健气十足的声音：“这不是大忙人吗？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为什么是打给导师？温长贤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他只是希望有一个外人告诉自己，萧逸说，自己杀人了，这难道是事实吗？
“我进行了一项研究……”温长贤不知道是如何把这些年以来自己的一点一滴告诉自己的导师的，导师很平静的听着，温长贤垂下双眸，心中忐忑，“我……杀人了吗？”
——是的。
——这是杀人。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导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医生的工作是要延续病人的生命，而不是为了更早死的，你到底是为什么会想到做这样的实验？”
温长贤沉默着，听着导师在对面气急败坏的咒骂。
“不过虽然研究的方向不对，但是或许会对病有一定量的疗效，我托人帮你找个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
“好。”温长贤轻轻的说道，声音像是飘散在风中一样，一碰即碎。
挂断了电话，温长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医生标牌，将那已经带了几十年的标牌摘了下来。
他会将他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贡献出去，用作他人的研究。
这些，只要交给导师，他会办得很好。
导师如果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些药用在了病人的身上，会如何呢？估计不仅仅是咒骂了吧，会直接扒了自己的皮吧。
温长贤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穿回了自己的便装，开始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写下一些东西，操作电脑上的一切，还申请了请假条。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萧逸的面庞。
在院长疑惑的询问下，温长贤也没有回答，温长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家里的，正午的阳光正好，在客厅里看到的是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安静的入眠的萧逸。
温长贤上前去，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萧逸的面颊，手下带着生命的柔软的触感让温长贤迷醉。
萧逸感受到了骚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温长贤的时候很自觉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对啊……就是这样的眼神，他所深爱着的，美丽的耀眼的眼神。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的天使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带着刚刚清醒过后的沙哑，柔和的宛若春日里的涓涓溪水，沁凉澄澈。
“我可以吻你吗？”温长贤询问道。
萧逸因为这个提议稍微愣了一下，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温长贤从来不曾去奢望过得到萧逸的回应，他们毕竟有着性别的阻隔，他喜欢着萧逸，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能够和萧逸居住在一起，已经是十分开心的事情了。
但是今天，他得到了回答，温长贤内心却很平静，虔诚的靠近了萧逸的唇瓣。
先是浅尝即止，到最后的入迷其中，萧逸的吻就像是能够迷惑他美酒，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身体无法控制，只剩下了最本能的希望能够和萧逸所做的事情。
然而温长贤却并没有继续下去。
他不会继续下去的。
“我会成为，你所背负的那一部分吗？”温长贤轻柔的询问道。
成为在你的生命中，占据着庞大分量的那个人吗？会成为你继续活下去的愿望吗？会……在和别人提到他的时候，也会有那般耀眼的眼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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