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生微微一愣。
许是闻秋生的模样太过狼狈，衣裳上沾满了郭子野的血，脖颈间绑着的绷布还稍稍渗出了血。这一切都落在刚刚闯进车门的年随声眼中，让他本就冰冷的神色瞬间笼罩上一层深重的阴霾。
“谁伤了你？”他的语气极冷极沉，仿佛风雨欲来。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闻秋生的脖子，让人微微一颤。闻秋生望着年随声眼底汹涌的危险杀意，感受着那压抑不住的暴躁气息，突然一笑。
他伸手揽住对方的脖颈，说出对他而言最动人的情话。
“年随声，你不是爱我吗？那就请和我一起下地狱，好吗？”
冷酷，疯狂，阴郁，残忍。
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爱意。
但年随声却不需多言便理解了他暗藏的话语，默契地抚上他的侧脸，将吻印在那双极为冷酷却令他怜爱万分的眼睛上。
“好。”
只要与他在一起，便是地狱业火，也如仙露琼浆。
第35章 这场争夺，不死不休
闻秋生将目光向下移, 才发现年随声的身上也带着伤。
而且他的伤看上去并不比郭子野的轻。
上衣像是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在裂口的中央是胸膛, 干涸黑沉的血迹将伤口与外衣混在一起。年随声靠近他的时候也有意保持了距离，像是怕自己的狼狈弄脏了他。
年随声低下头查看闻秋生脖颈上的伤时，露出了手臂，上面也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割痕。
有些伤口已经泛白，像是被水冲洗过却没来得及包扎。闻秋生想起在路上的那阵雨，难道年随声一直都在找他的路上，连伤口都没有处理吗？
刚刚那阵雨可不小，却都没有冲尽他胸膛上的血迹，可想而知伤口有多深。
但年随声却一声不吭，除了稍显苍白的唇色，几乎看不出他带着伤。他低头检查闻秋生的伤口时, 眉头紧皱, 仿佛闻秋生用碎片划出的皮肉伤要比他的伤重要的多，他甚至不敢用手触碰。
“我来晚了。”他的语气里满是疼惜与懊悔。
闻秋生摇了摇头, 他按住袖中的名单, 没有过多解释。
实际上，年随声来得晚一点也好, 要不然他还没机会找孟太傅要到这份名单。只有他一人时，孟太傅防备心不强, 愿意做交易, 如果当时年随声在场或者郭子野在场, 太傅或许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你是怎么回事？”闻秋生示意年随声解释他身上的伤。
“我们遭到了埋伏, 除去严靖远的一队人以外, 还有另外一批军队, 他们在山上包围了我们。夜晚视野不好, 我们无法逃避，只能应战，但在交战途中，带你逃走的侯明枝突然跑了回来，我才得知你在路上被人掳走了，”说到此，年随声的目光冷了下去，“于是我便赶过来了。”
最后一句话省略了太多细节。
年随声虽然武功高强，但他毕竟是人，寡不敌众，想要在战场上孤身突出重围并非易事。只是当时他一心想着闻秋生的安危，顾不得许多，任由那些刀剑刺破皮肉也要冲出去。
幸好一夜未停，他终于还是追到了闻秋生的踪迹，只可恨还是让人受伤了。
年随声的心情无比阴沉。
“那我二姐呢？她有没有事？”闻秋生焦急道。
“没事，我们被包围后就放出了信号烟，支援的人很快就赶到了。”
闻秋生这才冷静下来。也是，想想虽然包围年随声他们的是陛下的军队，但是严靖远和闻冽想必都不会让闻嬗出事。如果年随声不赶着来找他，或许也能在这场交战中全身而退，而不是现在这般伤势惨重的模样。
在他们交谈时，孟太傅的人马也追了上来。
郭子野腹部伤口尚未好转，又喝下了哑药，早已陷入昏厥。但在听见外面太傅声音时，仍挣扎着抓住了闻秋生的手，他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恢复了一点清醒。
“……哬……”他张开口，没吐出声音，又想坐起身来，示意让他出去和太傅对峙。
“没用的，你都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显然对你们这师徒之情也不在乎了。”闻秋生将他按回去，“他不会改变主意的。”
郭子野神情黯淡。
他以为自己喝下哑药，孟太傅顾念在师徒的份上会让他们离开去治伤，然而结果还是没能帮到闻秋生。
他实在太没用了。
闻秋生看了他一眼，心想孟太傅说的其实没错，郭子野确实秉性正直，所以完全斗不过孟太傅这样老练而心狠的人。
年随声将他们挡在身后，神情冷漠而肃然。对于孟太傅和闻秋生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尚且一无所知，但此刻孟太傅既然挡在了他们面前，那就是敌人。
“子野，你既然执迷不悟，也休怪我翻脸无情。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最后结果如何怪不得他人！”
孟太傅迎面看向他们，他注意到闻秋生身边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却没有过多在意。目光只有在触及苍白而虚弱的郭子野时，才有了一丝波动。
只是很快，他就摒弃了内心的动摇，冷漠开口，“既然不愿意喝哑药，那就做个活死人好了。”
除了呼吸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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