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好了要找个时间和闻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 但此时看着闻奕这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忽然特别生气。
必福见势不对，已经带着所有的下人过去了，在远一些的地方候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闻奕似乎不知道纪言突然怎么了，刚刚还在小声道歉，转头就成了生气的那一方，明明是他说了那些话，此时看着竟比他生气多了。
纪言见他不说话，依旧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就更生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永远都是这样，无论我做了什么，做的对或者不对，让你开心或者生气，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就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觉得没关系！”
“大美人、小美人……各式各样的美人，他许平敬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我又不是没钱，又不是没时间，实在不够我卖几盏灯就行了。”
“你要是说你觉得没关系，我现在就出去找个男人春风一度！”
闻奕几乎是下意识就开了口：“不行。”
终于有些反应了，纪言提高了声音：“那刚刚我说那些话，你到底生不生气！”
闻奕一张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纪言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走：“我现在就去找男人！”
然而他一步都没能跨出去，就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纪言使劲儿挣扎了两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又问他：“你告诉我，你生不生气？”
闻奕的声音很沉，却是没有再犹豫，“生气。”
“你生气你就说啊！”
纪言既生气又心疼，死命挣扎了两下，等闻奕松开些之后也没跑，反而将闻奕按在身后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也缓和了一些：“你睡了我，是不是不想负责了？”
“没有，”闻奕毫不犹疑：“想负责，想的。”
纪言继续说着想好的台词：“你喜欢我吗？”
纪言说完又觉得大楚好像没有这样的说法，正准备将“喜欢”换成“心悦”，重新才问一遍，闻奕却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喜欢，我喜欢你。”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忽然听见闻奕说喜欢，被那样满含爱意的看着，纪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嗓子，故作平静道：“我也喜欢你，所以……”
他话说到一半，一直乖乖坐着的闻奕忽然抱住了他，纪言看着自己胸前的大脑袋，红着脸将人推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你先乖乖坐好，我还有话没说完。”
闻奕又端端正正坐好了，像幼儿园里的小孩子，纪言甚至觉得他应该把手背到背后去，再念上几首幼儿园打油诗。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现在也知道了彼此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不，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再也不能假装什么都不在意，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
纪言觉得这些说平淡无奇，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又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跟别人男人一起，我就养一满屋的男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出去找男人，那我就睡遍整个长安！”
这句话实在超过了闻奕的接受范围，他下意识就反对：“不行。”
“对！就是这样！”
纪言眼睛亮了亮，满意道：“以后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在我面前，你不用端着架子，也不用装作一副善良大度的模样来，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说什么也都可以，也可以任意妄为，也可以发泄坏心情。当然，我也是一样，如果我需要什么，我也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找你。听明白了吗？”
这些都是闻奕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纪言突然这样告诉他，告诉他，他可以任意妄为，他忽然就有些呆了。
纪言见他没反应，又问：“听明白了吗？”
闻奕回过神来，乖乖地点了点头。
见闻奕这个样子，纪言心里的火也熄灭了，冲动褪下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将皇上大吼了一通……
算了，反正他在闻奕面前也没讲过什么尊贵上下。
纪言在闻奕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喝了口涩涩的茶，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为自己刚刚的冲动道歉，“不好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最近脾气都开始变得不好了。”
“没事。”
闻奕自然不会怪他，他还沉浸在纪言刚刚那一通怒吼里呢！
纪言刚刚那些话简直是太美了，如果闻奕知道有录音笔、录像机这种东西，只怕卖了江山都要买一个录下来，留着以后每天反复地去听、去看。
“还有，我还没说完。”
纪言本想说，我不一定会一直待在这里，提前告诉他一切的可能性，以免到时候伤害太大。但闻奕这样看着期待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一辈子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他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闻奕、逃离皇宫、逃离这一切，但现在闻奕这是这么轻飘飘一个眼神，他就想要妥协了。
于是他笑了笑，尽量温和地告诉闻奕，“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我不会一声不吭丢下你跑掉的。”
闻奕一愣，似乎没想到纪言早就看出了这些。他想着纪言刚刚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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