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长吸一口气，还是缓慢却郑重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不需要。”
不要对我这么好。
是我不配。
他说完之后，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二人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彼此之间不说一句话，片刻之后，裴然忽然转身，再不管程岫，摔门而出。
就在裴然出门的那一刻，程岫缓缓的坐在地上，双臂环住曲起的膝盖，将头埋在身体同膝盖之间的缝隙处。
关门声掩盖住了程岫发出的声音，连带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程岫低着头，将脸埋没在黑暗中，方才只要再多一秒，哪怕再多一秒，他都怕自己忍不住上前抱住裴然，轻声安慰他。
裴然什么都没有做错，做出的。活该受到惩罚的人是他——他不该让青年对他萌生出不一般的感情，更不应该在裴然向他示好的时候全盘接受，给了青年希望。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给人希望啊。
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比裴然大，更应该担负起一个哥哥的责任。
就这样吧，不要再靠近了。
他怕裴然再靠近，他就真的下不了决心了。
“还有多久才能回去？”他小声的闷闷的问，他想快点结束这场梦了，再待下去，他只怕自己会陷阱梦里，无法自拔。
“后天正午。”000仿佛了察觉到程岫的情绪不佳，也不敢打岔，说完便消失了。
好，后天正午。
裴然这次似乎是真的伤了心，这两日从没来看过他，要知道往常总是他跑过来围着自己说着说那的，自己虽然克制的不搭理，可青年却还是乐此不疲。
如今便连来都不来了，就连每日的药，都是换旁的小厮送来的，这样也好。
其实从一开始就该这样的，自己知道不久就要离开时，就应该远离裴然，可却挨不住自己对裴然的不舍，这才贪恋在青年身边的日子，想在最后一段时间中跟裴然在一起。
可到最后却只会伤了两个人的心。
程岫放下药碗，叫住了一旁送药的小厮，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起：
“小然……你们魔尊现在可还好？”
那小厮欲言又止，踌躇着，似乎是在忌惮些什么。
“你直说便是，魔尊那边，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程岫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小厮才终于开口道：
“魔尊的情况……不太好。”他一说话头低的更低。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程岫一时也慌了神。
那小厮回答：“回公子，尊主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昨儿个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放在房里。
就连殿主们有事求见也一概不见。
今日小的从尊主的房间路过的时候，闻到了里面传来浓厚的……酒味。”
“酒？”程岫皱起眉头，裴然分明不会喝酒！再说这魔酒更是伤身体。
殿主们求见也不见，可见这家伙不知道已经醉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难道你们都不管的吗？！”程岫斥道。
那小厮一听便双腿发颤，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
“小的、小的们也担心尊主，可 、可尊主下了命令不让小的们进去！小的们也不敢啊！”
“罢了。”程岫自然是知道裴然的性子的，这种时候定是谁都不愿意见，也怪不得这些下人。
“你下去吧。”
那人听到忙不迭的起身下去了，房间中只剩下程岫一人头疼：究竟要不要去看裴然？
明日正午自己就能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裴然绝对不会来他房间，更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离开。
现在最好的当然是不要去招惹裴然，否则不知道裴然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那小厮的话却又一直在程岫的脑海中转个不停，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他裴然的状态不加。
程岫揉了揉头，心中一阵懊悔，早知道方才就不该多嘴问这个事。
而后他拿起手边的书，想要强迫自己忘记，可手中的书看了一下午统共也没翻动过几页。
程岫心中烦躁不已，将手中的书扣上，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朝着窗外望去，那正是裴然的房间坐在的方向。
从这儿看去，裴然的房间的窗户一片灰暗，仿佛房间中无人一般，可程岫心中分明知道里边有一个醉鬼。
要不要去看看情况？程岫的心中才蹦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抹杀掉了。
自己方才究竟在想什么？就要走了，自己就不能少惹些是非吗？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走到了窗前将窗户关了起来。
冬日里的夜色来的早，程岫才用过饭，洗漱完，天便黑了下来。
日落之后院子便开始渐渐的静下来了，可等到程岫躺在床上的时候，心中却还是慌乱不已。
方才他从窗户边路过的时候，余光中看见裴然的那间房间还是一片黑暗——房间里面甚至没有一盏烛火，死寂着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
只独独一眼，便叫程岫慌了神。
眼下早已入夜，院中除了他两之外再没有背的外人，若是……若是裴然在房间里出了事，怕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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