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怔了怔。
他虽没听懂李长天所说何事,但李长天的语气,着实古怪。
李长天那几句话的语气并不似之前孩童神智时所说的话,他更像是在等待身体上某处疼痛的伤口自愈止血,而且他知道,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那疼痛一定能熬过去。
几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落下后,屋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不过雷声也渐渐消失。
李长天喘口气,放下抱住头的双手,眼神有些迷茫。
“还好么?”燕殊像是怕惊动什么,轻声问。
李长天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躺下合了眼。
燕殊不敢吵他,替他掖好被子,也慢慢地重新躺下。
结果第二日清晨,燕殊再次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李长天蜷缩在他怀里,哭得满脸是泪,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地喊着他对李秋水的称呼。
“李长天,李长天。”燕殊连忙将李长天从睡梦中唤醒。
在燕殊的声声呼唤下,李长天从噩梦中逃离,他紧紧抓着燕殊的胳膊,喘着粗气,满头是汗,有些缓不过神来。
燕殊眸中全是担忧:“你没事吧?”
李长天的眸子溢满点点哀伤,他忽而哭着说:“呜呜呜,她走了,又剩我一个,怎么办啊,我好想她啊,我没有至亲了,她走了,走了,只剩我了,又只剩我了。”
李长天胡言乱语地哭着,嚎啕着,几乎快断了气。
燕殊突然伸手,紧紧拥李长天入怀,他声音同样在颤抖,因为疼,心疼。
燕殊极其坚定地说:“并非独剩你一人,李长天,有我陪着你,无论今后,你是否如现在这般痴傻,我都会好好陪着你照顾你,你别怕。”
大约是怀抱能给予人安稳,李长天哭了一阵后,缩在燕殊怀里,搂着他的腰,累得睡了过去。
虽然天色尚早,但燕殊再无睡意,他一遍遍轻轻抚去李长天脸上的泪,一次次把李长天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放平,守着李长天,以免李长天再次因做噩梦而感到痛苦。
-
清晨,雨过天晴,秋高气爽。
一大早有聋哑的家仆送了早膳来。
既然已是囚犯,便不可能有山珍美味,只有干巴巴的馒头和寡淡清粥。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粥是热的。
“李长天,起来喝些热粥再继续休息。”燕殊轻轻唤李长天。
李长天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后又蜷床榻角落去了,好似那里有令他倍感安心的东西。
燕殊端来一碗热粥,坐在床榻一侧,拿着勺子舀起清粥,顺势要喂李长天。
李长天双手环抱着膝盖,摇了摇头。
“怎么了?”燕殊问,他忽而想到什么,皱起眉,“胃疼吃不下么?”
“我……我自己可以,不用喂……”李长天小声道。
燕殊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算神智不清,李长天还是这般不愿依靠他人的模样,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倔强和要强。
“你手腕有伤,捧不住碗,拿不起勺。”燕殊实话实说。
李长天低头,说:“……我可以的。”
燕殊盯着他看了半晌,单手拿着粥碗,放在李长天手心里,但燕殊也并未松劲,他问:“拿得动?”
李长天点点头。
燕殊卸了力。
虽然粥碗并不重,甚至可以算轻,可李长天捧在手里后没过多久,手腕上缠着白布就渗出了血迹。
燕殊连忙夺下粥碗,拉起李长天的手仔细查看,眼底全是懊恼。
“不……不疼……我可以的。”李长天磕磕巴巴地说。
燕殊:“李长天,让我照顾你,好么?”
燕殊充满耐心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恳请。
冷如寒冰的性子,也终会因为一人,化作一溪春水,绝胜烟柳。
李长天:“……”
许久,李长天缓缓点了点头。
燕殊轻吁了口气,舀起一勺粥,喂到李长天嘴边。
大约是因为饿了,李长天吃得有些急,呛咳了一下。
“慢些。”燕殊轻声。
喂完粥后,燕殊又将馒头拿来,馒头够轻,李长天说什么也不让喂了,自己双手拿着吃。
燕殊起身走到圆木桌边收拾空碗筷,忽而听见李长天说:“燕殊,谢谢你……”
燕殊一怔,正要转过头去,李长天又道。
“呜呜呜,燕殊哥哥对我真好。”
哐当一声。
燕殊慌乱之中,竟不小心把碗打翻在地。
李长天呜咽:“燕殊哥哥,你,你怎么了?”
燕殊:“……”
燕殊单手扶额,好半天才道:“无事,不用在意,你可以阖眼再休息一会。”
他深呼吸两下,弯腰去捡瓷碗碎片,忽而敏锐地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燕殊眉头一蹙,退到床榻前,用身子挡住李长天,紧紧盯着门看。
好在来人是沈朝。
“燕大人,一切可好?”沈朝询问。
燕殊点点头:“多谢沈王爷惦念。”
沈朝确认隔墙无耳后,对燕殊道:“自从燕大人被抓后,韩涯行事确实冷静了许多,这两日,应当不用担心他会命北狄精兵去白帝城残害百姓,不过……”
沈朝看了床榻上的李长天一眼,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深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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