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庭深问。
唐林远这才笑了开来，就像是一个慢镜头，池庭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 唐林远的眉梢、眼角一点点绽开，恰如雪中的红梅，扬起了一抹暖和的笑容, 唐林远止不住喊了好几声：“师尊师尊师尊！”
池庭深被唐林远的喜意感染, 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唐林远看出了师尊是在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 叫得更欢了：“师尊师尊师尊——”
唐林远的一声声呼喊让池庭深觉得舒心极了，这些天在秘境里的郁闷都在唐林远的呼喊声中渐渐消散。
“师尊——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出来历练，原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唐林远嘴角笑得跟含了蜜似的, 他此时的笑容都是真心实意的, 当他第一次见到林渺，猜测林渺就是自己师尊时，他的心里就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开心。
不止是他依赖师尊, 师尊也舍不得他。
这个认知让唐林远高兴极了。
唐林远向来喜欢传达他的感受，他高兴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高兴一股脑地捧到对方面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情。
池庭深被唐林远这饱含开心的纯粹的眼神看着，忍不住偏移了几分眼神，不敢对上，但很快又重新对上了唐林远的眼神，不愿意错过唐林远的眼神。
这是徒弟第一次将情绪如此外放地表达出来。
池庭深觉得很新奇，仔仔细细地看着徒弟的表情，心中生出一点雀跃，这种感觉对池庭深来说很陌生，但他一点也不排斥这种心情。
在这之前，徒弟虽然总是会做一些很生动的表情，但总是收着的，怯怯的。
像是很畏惧自己。
但不知为何，这点畏惧在徒弟身上看不到了。
在梦魇兽编织的幻境里，他一直在期待师尊的出现，而池庭深出现在幻境后，他一下就放松了身体。发现那是假的师傅后，他心里还是靠着对师尊的信任才成功破境。这加起来的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中，师尊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当唐林远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明白，是因为师尊对他好，所以他才会那么信任依赖师尊。
池庭深：“你想继续历练，还是回去？”
“回去。我已经恢复修为了，没必要再继续历练了。”
其实本来应该再继续在秘境里锻炼一会儿的，但是唐林远不想继续待下去，池庭深也没多说。
回去之后，有他亲自盯着徒弟修炼，效果差不多。
这么想着，池庭深点点头，带着唐林远离开了秘境。
回到去之后，池庭深带着唐林远回到了唐林远的房间里，他才问出了口：“在梦魇兽的幻境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可以使用灵力了？”
唐林远鼓了鼓脸颊，说道：“痛，好痛啊，我在幻境里好痛。”
回想起幻境那逼真的伤口，唐林远都一阵头皮发麻，皮肤被不断割伤流血的经历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尽管是幻境，但在幻境里的痛感很逼真。
这话一出，熟悉的冰冷的气息重新弥漫了整间屋子，但唐林远不再害怕，反而还感到很安心。
“梦魇兽真讨厌，弄了一个假的师尊，一直用剑追着我砍，我躲不过，就受了很多伤，痛死了。”唐林远皱起了眉，用着又凶狠又委屈巴巴的语气说着自己在幻境里的经历。
“是我伤了你？”
唐林远飞快地看了一眼师尊，用力地摇头：“不是你，是梦魇兽。”
池庭深看着唐林远的脸，若有所思。
唐林远坐在椅子上，将手反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推起自己宽大的袖子，将袖子推到了手肘处，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
池庭深顺着唐林远的动作看过去。
唐林远另一只手在这只手上比划着，比划了好几个位置。
“这里，这里，还有肩膀上……”唐林远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这些地方都被剑刺伤了，流了好多血。”
唐林远就是在刻意卖惨，他将自己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黑亮的眼睛看向师尊。
池庭深顶着唐林远期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说了句：“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所以不痛。
唐林远现在当然知道是假的了，但他当时真的很痛。
尽管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又是一个假的师尊，但也无法否认，当他亲眼看到师尊拿着剑刺过来的时候，那种刺目的感觉让他呼吸都有点不稳了。
“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它就是很痛啊。”唐林远近乎无赖地说道。
池庭深听到唐林远这么说，知道这个徒弟是怕疼，他问道：“为了迎击他，你的灵力就可以使用了吗？”
唐林远拖长声音：“是啊——”
池庭深还是一脸面无表情，但唐林远跟他的距离很近，能够看到池庭深眼底的茫然。
池庭深知道唐林远在期待地看着他，但是池庭深不知道徒弟在期待些什么。
幻境里的伤口是假的。
编织幻境的梦魇兽也已经被徒弟杀死了。
不论是因，还是果，都已经了结。
所以徒弟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池庭深试图用眼神示意徒弟说话，有话直说。
唐林远愣是假装自己看不懂师尊的眼神，维持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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