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赏雪吗?”祝久辞无奈。
“可,可是,”美人四处张望急得跺脚。
祝久辞扔下美人,走到廊沿双手撑在栏杆朝外看。
寒潭氤氲白气,初雪盖了半潭,着实好看,当真不知道梁昭歌哪里不满意。
“小久。”胖狐狸凑上来。
祝久辞嗯一声,等那人的鬼话。
“没有雪。”狐狸泪眼汪汪。
祝久辞恍然大悟,原来美人是不满意院中落雪太薄。
没有办法,国公府规矩森严,也没那些赏雪雅兴,但凡落了雪仆从都及时打扫。所以看上去满院白白茫茫,其实落雪早都被扫掉了。
梁昭歌整个人恍恍惚惚,难受得魂游天外。
本想着一场雪夜会情郎,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一朝梦醒,会情郎的老巢被人掀翻了去。
祝久辞看见美人蔫了,不忍道,“树梢草坪都有落雪,陪昭歌看看?”
梁昭歌恹恹瞥一眼,更郁闷了,他总不能抱着人到树上去。
再者草坪那薄薄一层雪哪里够,话本子都明确说了——
——为何皑皑白雪引得人心中旖旎,还不是因为白雪松软如美人肌肤,柔柔躺上去,真觉怀抱绝世佳人,湿意一点点渗进衣裳,冰凉得肌肤颤栗,翻来覆去一来二往,心中哪还有其他想法,只心心念念身下一片绵软,心中满满当当装足一人,再无别物了。
如今薄雪怎能够,轻轻抚上去直接触到坚硬地面,哪还有什么旖旎缠绵,剁剁冻僵的脚回家得了。
“嗷呜!”狐狸悲鸣。
祝久辞吓一跳,抱住美人左看右看。怀中人小脸煞白,眼神呆滞,魂儿都不在了!
“昭歌?”
美人吧嗒垂下脑袋,“呜。”
祝久辞哭笑不得,怎还有人因看不到雪就哭呢,多大了。
摸摸狐狸脑袋,“昭歌乖,想看什么雪景你细细说来,京城这么大,哪还寻不到?”
梁昭歌哭唧唧抬眼,“要雪,厚厚的雪。”
软软的,蓬松的,一把抱住的。
祝久辞:“……”
这还不容易!若是梁昭歌提出甚么京城八景,那还真是费点力气,厚厚的雪岂不是手到擒来。
祝久辞胸有成竹找了一圈,还真不容易!
国公府的仆从委实敬业,但凡目光所及双脚能踏足的地方,都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青板地,小石路,垂花门,抄手游廊,甚至老仓房前边的石头地都扫干净了。
看来当年阿念所言国公府人人皆会功夫,此话不假。
祝久辞停下脚步,四处都找遍了,确乎寻不到一片落雪的地方,正想转头跟美人说放弃,瞧见美人莹莹一双眸子悬泪欲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还得找。
可到哪去寻幸免于难的厚雪……
二人一齐看向房顶。
雕梁飞檐琉璃瓦,广袤一片雪白。
齐齐整整铺天盖地,约有寸尺厚。
美人笑了。
祝久辞太阳穴疯狂跳动。
果然,梁昭歌又开始无理取闹。
“小久~”
“小久久~”
祝久辞闭眼,“不行,昭歌死了心吧。”
允他出来赏雪已是破格,怎么可能同意他上房揭瓦!除非他疯了!
梁昭歌又柔柔软软倒下来,水一般黏在祝久辞身上,指尖挠他胸前衣裳。
“摸不到雪,今夜是睡不着了。”
“晶莹剔透落在顶上,小久就忍心它孤零零度过一夜?”
“小久,我心里烧得难受,若不摸摸冰凉,当真要晕过去了!”
美人抱着他乱蹭,拨开毛绒绒领子,拿自己滚烫的脸颊去贴他。
祝久辞被烫得一惊,红着脸推开人。
“昭、昭歌。”
美人见对方慌神,唇角一勾,翩跹晃着腰肢走上前。
“去吧~”大绒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动。
“下不为例。”祝久辞迷糊。
“小久最好了!”梁昭歌伸臂一搂,把人卷进怀里,二人黏黏糊糊往檐下去。
仆从手脚伶俐,给二人搬来老木梯,稳稳当当摆到平檐下,似乎是司空见惯这场面,竟也没一个去给国公爷通报的。
祝久辞提了十二万分警惕,全神贯注往上爬,本来爬木梯没什么怕的,偏偏梁昭歌紧跟在下面一声声言小久不要怕,落下来有我垫着云云。
这哪里还敢不认真爬,万一踩空,祝久辞皮糙肉厚摔一跤没事,落在娇贵美人身上,不得压坏了!
总算爬到屋顶,指尖按到厚实松软的初雪,心中一恸。
绵密细软,冰凉宜人,好似那画中美人细腻如乳的肌肤,让人心悸。
祝久辞甩开满脑袋古怪的想法,勉强抬腿上去,稳住身形后,转身扶住木梯,小心翼翼等着梁昭歌上来。
双手扶着木梯,隐约感到细腻的老木在指尖丝丝震动,双膝跪在柔软厚实的雪上,琉璃瓦垫在其下,曲线流转波澜起伏,像是西苑那张最好的软榻。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祝久辞慌乱摒开纷繁思绪。
昭歌怎的还没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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