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立刻偏了下头表示疑问。
他眼皮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褶，目光干净又清澈。
解释来解释去总没意思，黎烁叹了口气点头说：“也可以。”
薄妄“啧”一声。
外面车窗被敲了一下，有工作人员来问：“hi，Boan，Are you all right？”（你可以了吗？）
“yeah，right now.”（马上）
薄妄应了一声，回头对黎烁笑笑道：“我先去工作了。”
“你领带…”
外面人还在等，黎烁索性直接动手拿起领带，以在保险公司锻炼出来的五秒系领带速度飞快帮薄妄把领带系成结。
薄妄惊呆了。
“我坐这没问题吧？”黎烁顺便问了一句。
外边人又敲了一下。
薄妄指着黎烁说：“坐着，等我。”接着飞快推开车门跳下去，步伐莫名轻快。
薄妄正重新改妆发，黎烁就坐在车门口看着。
化妆师扫淡了他的妆容，薄妄本来的卷发又被造型师稍加打理，再次定型，再给他戴上一副金边眼镜，换了一块白银机械手表，一瞬间抬头整个人气场就变强了。
黎烁第一次看薄妄拍大片，只看角度黎烁都想拿起相机拍几张，不过行规牢记心中，干不出偷拍这种事，只能心里痒痒。
薄妄气质清冷，穿上西装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加成更甚，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干，站在街头都让人觉得一定不是个卖保险的，肯定是个在等自家司机开一辆凯迪拉克或者加长林肯来接他的贵公子。
冷静，克制，而又不缺年轻的生机。
好吧，实际上就是个拍广告的。
看薄妄像个没有感情的拍照机器摆弄展现手上的腕表，黎烁莫名其妙地就想笑。
中午黎烁如约带薄妄去“见家长”。
黎父作为一个艺术家，虽然精神世界之奇伟、瑰怪时常让黎烁搭不上他的脑回路，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老一辈，黎父还是有些固执的坚持，比如一日三餐坚持应该家人一起吃。
几年难得见两面，黎烁没有异议。
看到黎烁今天竟然带朋友来吃饭了黎父和Morgane都小吃了一惊。
最高档的酒店用餐是这对夫妻的日常，一顿饭可能就是普通人一个月不止的工资，根据黎烁这一天的观察，无论是大艺术家还是大设计师其实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和他们聊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即便实在没有话题，他们上层阶级的修养也不会允许让这顿饭变得很枯燥无聊，于是他俩就会说一些你听不懂也get不到的高级幽默，接着两夫妻开始相视一笑，很是乐在其中。
于是每顿饭，不是黎烁开口他俩听不懂，就是他俩开口黎烁听不懂。心累。
说带薄妄来吃饭，黎烁心里还有点忐忑，怕薄妄不自在，结果开场五分钟黎烁就发现他想多了。
薄妄会说法语，而且法语水平还不错，因此他和Morgane聊得很愉快，就连Morgane抛出她的绝技法式冷笑话薄妄都能接住梗，不仅能接住梗，还能解释给黎烁听。
这语言天赋，慕了。
黎父大概是对他们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已经失望至极了，全程没有再提他的“法尤姆肖像”，“波利切提”，反而说了一些关于黎凡的事。
比如说黎凡小时候养过一只老猫，一直陪到猫寿终正寝，还有黎凡性格像他，有些孤僻，又说黎凡朋友不多。
大概是把他对黎凡的了解都说了出来。
不止薄妄听的很认真，黎烁也听得很认真。
比黎烁想象的好过太多，黎凡一家人之间的联系虽然不紧密，但始终还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至少黎凡在家人心目中，黎凡从来不是多余的那一个，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独一无二的。
黎烁不知道黎凡清不清楚这一点，他把这些话在心里说了一遍，也算是以期告慰黎凡在天之灵。
“黎哥，我怎么觉得我认识的你和你家人眼中的你好像不太一样？”回去路上薄妄忍不住和黎烁说。
黎烁道：“诶恩诶斯滴滴。”
nsdd？
薄妄反应过来，一下乐了起来。
“那我能了解一下是为什么吗？”薄妄问。
黎烁想了想，说：“大概是不太熟吧。”
他觉得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因为不熟，所以给予的关心也很有限，黎凡想让家人看到他的独立，而他爸每年都还没忘儿子过生日这件事，只不过对他的关心就是打钱打钱打钱。
但不知道薄妄想到了什么，看黎烁的眼神一下变得同情起来，好一会，说：“哥，我问你个正经问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为了家产关系都不好，你不想参与这些所以就……？”
郑重其事听的黎烁差点绊倒，“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是几年前的狗血八点档剧情了？现在电视都不这么拍了吧？”
“我妈爱看。”看黎烁都难以置信的样子，薄妄大笑道：“时间长一点的金粉世家，近一点的回家的诱惑，我妈不仅爱看还怂恿我去拍这样的戏，我不拍我妈就觉得是我不够红，没人找我演富家公子，我妈还说她特后悔以前没条件给我上贵族学校，现在一身街痞流氓气质，哥，你说都是无产阶级怎么还分个三六九等，街痞气质不也帅吗？当然你们这种资产阶级不一样，资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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