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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祖师爷_一纸情书【完结】(223)

  陆寒霜脸色冷沉,未有丝毫缓解。

  白禹又施施然笑,眼中有惑人的春意,挥袖放出三万盏魂灯,悬浮满院,“换这个见面礼,可有满意?”

  陆寒霜指尖一颤,赫然明白:

  兮渊已殒。

  不仅还了三万神魔的命债,还殉身炼魂灯三万盏,每一盏一滴魂蜡,点在灯骨上,重聚魂火,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魂碎三万片,历经烈火焚魂之苦,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眼中微有涩意。

  他双目微阖,掩盖那些纷纷涌上却十分陌生的情绪,想起那日临别曲的哀意,想起兮渊答应给他一个交代,想起那个问了两次他都未曾透露的真名,最后的最后,他想起兮渊眼中快要溢出潺潺春流,缱倦地捧着他的发,说了两次“甚好”。

  “呵。”白禹一身轻笑,逼得陆寒霜快速压下所有情绪,豁然睁开眼,目光犀利如剑。

  “前尘旧事不过一场误会,如今三万命债已偿,生机亦还,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些欢喜。”白禹道:“你若更喜欢兮渊,我可只当你的兮渊,如何?”

  “不如何。”

  “为何?”白禹费解,“我与他同出一体,性格相仿,你能接受兮渊,却不能容我?”

  “萧衍在哪儿?”陆寒霜突然道。

  “自然魂魄归位,你我才得重逢。”

  陆寒霜睫毛微颤,垂眸:“那便是已死的意思。”

  白禹哑然。

  陆寒霜牵起嘴角,笑得讥讽,“你这么喜欢演别人?却不知你本性到底是什么样?”

  白禹一愣。

  “你看出来了啊……”

  而后点头自语,“是呢,你乃寒霜所化,向来通透。”

  白禹自诞世,不仅是服从命书的傀儡,还是装着西河主宰“高贵”魂魄的一张皮子,一个容器。

  主宰魂魄虽然一直沉睡体内,却也一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事情偏差《命书》太多,便会苏醒取而代之。

  西河主宰与陆寒霜有什么纠葛?他不知道!也查不到!他想:主宰既能以他为子,他为何不能以他为子

  白禹蒙蔽天机,并非借假死脱壳转生为兮渊好与陆寒霜再续前缘。他之所以神隐归梦岛,不过是耗尽神力把主宰沉睡的魂魄排出体外,身体消耗太大,支撑不住才陷入沉睡,修养生息。

  然后,他给反设一局,误导兮渊。

  再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连毁主宰两个分魂,再让陆寒霜误以为他便是兮渊与萧衍,他也早知,陆寒霜喜好的便是主宰这样的性子,想着取而代之,继续跟陆寒霜在一起。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是看了一则故事。”

  《黄粱枕上书》里写孟朝的最后一篇,讲述了一个从农夫救蛇,到黑蛇报恩,至龙陷泥潭的故事。

  故事前半部分与神殿壁画上记述东阳主宰的事迹一般无二:孟有一韩姓人家被诛九族,嫡孙流落乡间。

  故事的主角姓韩,名双,取意举世无双。

  家人遗命让韩双放下仇恨。帝王主宰万里山河,人间最尊贵之人,怨如何?怒如何?纵然帝王有错,又能奈之如何?无可去恨、去怨、去怒?

  韩双却不认命,他道帝王是人间之主,他便去寻凌架于人间之上的,于是便有了寻仙一道。

  故事的后半部分多了一条龙。

  韩双农时,曾救过一条冻蛇,却被反咬一口。

  他寻仙时,那蛇修炼化了蛟;他闭关修道时,那蛇由蛟化了龙;他修道有成出关时,洞府前赫然一丰神俊逸的翩翩儿郎,冲他微微一笑。原是那蛇终可化人,摸遍名山寻上门来。

  郎君道:“阁下救命之恩,区区本想以身相许,可惜人妖殊途。这悠悠数十载,在下潜心修炼终有小成,得偿所愿同为人,特来寻你报恩。”

  韩双愣住,“既如此,当初缘何咬我一口?”

  郎君笑言,“原不过是留下一抹记号,待他日好来寻你,也怕阁下轻易忘了我。”

  一场误会,既无仇也无恨,韩双没有放在心上,赶着去寻老迈的帝王报仇。郎君痴缠,韩双厌烦,便施了个定身咒,驾云逃走。

  韩双以帝王血慰韩家在天之灵,偿还了养育恩情。

  重回故地,韩双见一具龙骨埋于旱田,方知:原来那日郎君被定身,在暴晒下现了原形,被顽童扒皮抽筋,龙险泥潭无法翻身。

  他为还因果,助龙骨脱胎,宛如涅槃,竟一飞冲天,得证大道。

  韩双自觉恩怨两消,挥挥衣袖走人。

  龙君苦笑,“阁下常言,区区以龙之寒骨塑无血藕身,堪称冷心冷肺冷血冷骨,但阁下虽有鲜肉热血却生性凉薄,其薄情寡性,令人自叹弗如。”

  言语怨怼,可龙君却忧心韩双造百年乱世的恶果,受其累,便自断龙尾,化作恩泽雨露,替韩双洗罪。

  这故事俨然像写东阳主宰与西河主宰,冥冥之中陆寒霜萌生一个惊人的猜想:

  若西河主宰为劝东阳主宰消去戾气,以星盘对弈,两人可会化身参与其中?若有,那西河主宰执白,身处异界,最有可能的便是兮渊,生具仙格,身负蛟龙血脉,一双修炼也医治不好的天残之腿,情况完全吻合,连替人赎罪的性子都如出一辙。

  可若是兮渊。

  身为兮渊元婴之一的萧衍,丹田中修出的元婴也是断腿,按照兮渊的猜测,他们与白禹本是一体,可白禹双腿分明完好无损,这其中必然存了疑点。

  陆寒霜懒于与白禹赘述,只道:“你与他的本性实在相距甚远,怎会天真到想替代他们?”

  “本性?”白禹嗤笑,“那也不过是被写出来的东西罢了。”

  他不掩讥讽:

  “你眼中那个胸怀宽广、伟大殉身的人,看着是春风细雨般君子,其实不过也是个‘小肚鸡肠’之辈。纵是一场戏,也担心你爱上我,所以除开命运,他一早便写清我的性格。仿着你最讨厌的性格。”

  早在一开始,白禹便深知陆寒霜不可能喜爱他,原也没什么。

  可便是名山名剑时间久了都会生出山灵剑灵,更何况,他还是装着那位‘高贵灵魂’的壳子?

  他原本想仿着那位努力装出陆寒霜喜欢的样子,可本性难改,两次皆失败。

  白禹道:“从头至尾,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你有也好无也罢,背叛了便能毫不手软杀之的可有可无的人吧?”

  陆寒霜抬眼,“你恨西河主宰,所以想杀了他?”

  “是也不是。”

  恨是恨的。

  不过,“不过我杀不死他,最多不过是让他输。”

  输掉他宛如傀儡毫无意义的一生来推动的这局棋。

  白禹看着陆寒霜取出的本命三器,一动未动,生死他其实已看透,只剩对陆寒霜的执着,未曾排解,耿耿于怀。

  白禹道:“我唯一好奇的,便是你在这局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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