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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199)

  其余六王里面,原荣王与崇王都已不成威胁,蕲王、梁王、岷王更是自觉站到了七殿下这边,恨不能把拥戴七弟写到脸上,淮王更不必说,自来跟七殿下要好。

  再没有比眼下的局面更敦睦和顺的了。

  皇帝下的一手好棋。敢怕是自打废掉长子之后,就开始为七殿下谋划铺路,步步为营。

  这般看来,就不知皇帝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生出废储之心了。

  施骥转罢这些念头,又想起一事。

  前太子镇日忧心者除却储位不稳之外,还有子嗣一事。

  七殿下如今也暂且无子,那么……皇帝会不会下诏采选淑女,为其遴择次妃?

  桓澈虽已被立为皇太子,但因尚未行礼如仪,故而仍暂居王府。

  贞元帝敕谕礼部作速拟定册立皇太子仪注之后,将桓澈宣召入宫。

  “子嗣之事仍旧未决,醮坛也尚未建好,你说说这事儿如何是好,”贞元帝慢慢悠悠道,“你也别说朕逼你如何如何,从前你是亲王,散漫些,朕也由着你,可如今你已是朕钦定的皇太子,子嗣之事,牵系社稷安稳,你自己掂量掂量。”

  桓澈道:“儿子还是从前那些话,不要姬妾——儿子也有件事想问父皇,儿子先前举证的那件事,父皇为何不处置?儿子分明记得,父皇之前曾说过,倘若查实,必定严惩,父皇莫非想包庇那人?”

  他先前问及,他父皇以眉毛的话头岔开了,后面也一直未兴提起之意。

  贞元帝谛视着他:“诸王都安生了,你急甚。朕此前不是说了么?此事牵系重大,朕要仔细捋一捋。”

  “真安生还是假安生,父皇心里也有一杆称,何必拿这种由头来搪塞儿子。”

  贞元帝缄默少顷,道:“诸子之中,怕也只有你敢跟朕这么说话。你非要一个说法,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得答应朕一桩事。”

  贞元帝见小儿子绷起脸,笑道:“莫紧张,不是要给你塞女人。”

  第九十五章

  桓澈打从贞元帝书房出来时,面上神色很有些幽微。

  他一面下阶陛,一面思量着父亲方才的话。

  他父亲为他考量是真的,但行事老辣、专好算计也是真的。

  嘴上说着不迫他,其实处处逼他,还是借着时局逼他。

  他思量之间,听见前面人声喧嚷,抬头一看,入目便见一众内侍正簇追着一个男童往这边来。

  那男童一头跑一头回首呵斥内侍们滚远些,没留神前面的路,直直往桓澈身上撞来。

  桓澈顿步,冷眼看着。

  不知是哪个内侍惊呼一声“世子仔细冲撞七殿下”,原本跋扈嚣张的男童立等熄了气焰,踉跄收步,惊恐仰头。

  劭哥儿在对上头顶那张森然冷面时,激灵灵打了个颤。

  就差两步,他就撞到七叔了!

  他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打紧,要紧的是绝不能冒犯七叔!

  不然七叔一定会追出十里地去,揪起他吊打一顿!

  劭哥儿想起七叔的可怖,神容一肃,端端正正给桓澈行礼,顺道存候顾云容。

  “你婶婶一向都好,”桓澈不咸不淡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作甚?”

  劭哥儿踟蹰一下,低头道:“我……我去为父王求情。”

  他又鼓起勇气抬头,央求桓澈去皇祖父面前为他父王说几句话,亦或者教教他如何才能帮他父王。

  桓澈垂眸看向侄儿。

  劭哥儿并不知自己父亲究竟犯的是什么事,身边人也不会告诉他。

  他父王先前也入过一次诏狱,但后头又得释,将功折罪。劭哥儿约莫觉着,这回还能跟上一回一样。

  桓澈道:“孤帮不上忙。你若想帮你父王,就看着他,让他老实点,不要再生事端。”言罢,掣身而去。

  劭哥儿茫然,望了眼桓澈的背影,捏了捏拳,仍决定去找皇祖父试上一试。

  然而他父王摊上的事似乎就跟七叔的神情一样复杂,他对着皇祖父软磨硬泡半日,却是毫无效用。

  他挺直脊背,倔强立着,不肯离去。

  贞元帝打量孙儿几眼,道:“你若是不想与你父亲去过苦日子,也可,朕允你留在京师,另为你辟府,待遇可比照亲王世子来,只是你父亲的爵位是不可能恢复的,你也不能再顶着亲王世子的名头。”

  劭哥儿突然哭道:“祖父,孙儿一人住着有何意思,祖父从前不是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么?一家人要讲究亲亲之谊……”

  “那是往常,犯了事就要罚。”

  “那……父王此番被降爵,总觉众人在背地里讥他,何况还有旁的惩处,父王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皇祖父能否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不能。”

  劭哥儿红着眼圈问为何。

  皇祖父从前对他疼爱非常,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因为这是皇室,”贞元帝敛起面上仅存的慈色,嗓音冷下来,“生于帝王家,就要认命!朕没有将他流徙三千里,已是网开一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先前动手之际,就应当想到而今的后果!”

  劭哥儿一时懵住。

  皇祖父以前从未跟他说过这些,父王也没说过。他又是唯一的皇孙,人见人疼,以至于他先前一直以为他家中比寻常百姓家还要和美。

  劭哥儿没有在贞元帝处多留,出来后就回了府。

  约莫是因着他们不会在京中久留,兼且京中王府只是亲王的临时栖身处,本就非依亲王府规制所建,他父王被降爵之后,皇祖父并未赶他们出王府,只是将门楣上的匾额换了。

  他一回府,就被他母亲吕氏拽了去。

  “你快些劝劝你父王,”吕氏抹泪道,“你父王又抱着几坛子酒,一人闷在书房里,也不传膳,任谁去劝都没用……你父王最是疼爱你,说不得你的话,他能听进去。”

  劭哥儿也知晓自己父亲近来的状况,点了头,转去书房。

  广通王将众人皆斥到门外,听说儿子来了,面上厉色才略缓,命他入内。

  他听了儿子今日去找皇帝说情时的情形,陷入沉默。

  少顷,他轻抚儿子的头,嘴角竟是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纵正位东宫又如何呢,没有子嗣,将来还不是要从宗室里挑一个来嗣位。放眼宗室,还有谁比我的劭哥儿更合适做这个嗣君的呢,”广通王说着话,竟是渐渐笑出声来,“你们都生不出儿子来,都生不出!只能借我的儿子……等我的儿子继承大统,我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劭哥儿听自己父王扬声大笑,笑声渐大,古怪诡谲,吓得胁肩累足,偷偷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张扭曲的脸。

  劭哥儿不大明白,什么叫只能借他?借他当儿子?

  因着下月就要举行正式的册立大典,顾云容这几日正为搬离王府做着筹备。

  她清点物件时,见桓澈书桌上摆着个精致的红木匣,上头还落了锁,又听小厮说,这是殿下特特交代不能轻动的物件,殿下要回来后自己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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