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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96)

  她征得他的同意之后,统共请教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她问他,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若是提早三年遇上,是否会很快喜欢上她。

  宗承的回答是,不会。除非他三年后的不喜是佯作出的。

  他说,人的喜好的确会变,但除非陡生巨变导致性情大变,否则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尤其男人,男人若是好哪一口,基本会长期保持这个偏好。

  譬如他,喜欢娇憨但又有些头脑的小姑娘,如大友宁光那种,他可以笃定,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也不会喜欢她。

  她顺口问,为何他喜欢仅是有些头脑的,而不是绝顶聪明的姑娘。绝顶聪明的姑娘岂不是能对他有更大的帮助,如他这般的人,应当谋求更多的助力才是。

  宗承道:“太过聪明,易多思,常善感,相处也累。”

  “你大抵不知,”他笑道,“其实聪明的男人多喜欢拙笨的女人。而机悟过高的女人往往锋芒毕露,不免强势,男人天性强势,对于同样强势的,心下是排斥的,站得越高的男人越是如此。因而稍有手段的聪慧女人,会在自己男人面前适当示弱,撒娇卖痴。不过笨也不能太笨,太笨处着也累,还易拖后腿,故此我说有些头脑。”

  顾云容听罢这席话,觉得宗承将来要是哪日不干海寇这一行了,很可以考虑去开个铺子,专为鸳侣调停。

  第二,既然不喜可能是装的,那么为何要装?

  宗承的揣测是,有顾虑,亦或意欲享受更多的付出。

  顾云容实想不出桓澈能有什么顾虑,所以她详询了后面那条。

  宗承说,一直没能笼到手便会一直上心讨好,若是到手了,这种讨好必定削减。

  前世种种,用这一条似也说得通。

  于是顾云容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第三,古语云少成若性,这句话对于手掌滔天权势的男人是否也同样适用。

  宗承当时凝睇她半日,道了句不好说。

  少成若性,年少时养成的习惯就如同天性一般不易泯灭。

  顾云容当时听来,又有些后悔问他这个。若不问,她还能糊弄糊弄自己。

  宗承其时望着她道:“野心与权势极有可能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喜好。比如我,从前最不喜动笔,但后来养成了写游记列札记的习惯。因为我想在多年之后,能有迹回顾我一生的波澜起伏,且供后人瞻仰。”

  “我甚至还想给自己立个像,”他认真道,“只是先前让他们雕了几个,都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还在搜寻匠人。”

  有钱就是任性。

  宗承末了又将话绕了回去:“你将来即便嫁了他,揣着的心结也迟早是个阻滞。一次两次小打小闹兴许没什么,但日子久了,早晚发作。”

  “所谓不破不立,你不如大胆放下试试。”

  他最后这样说道。

  顾云容虽则不认为宗承会全然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思量,但她又觉着他说的不无道理。

  出了东直门之后,宗承的车队一路往东。

  他掀起侧旁的帘子看了眼京郊山水,心下想,顾云容此刻说不得跟他做着同样的举动。

  顾云容问的问题,其中有些他不太理解,但也能猜到全与桓澈相关。尤其第三个问题,她虽一句未释,但他立时就明了了她除此一问的用意。

  她是想知道,桓澈如今能对她一心一意,往后会否因权势膨胀而变心,会否跟旁的统御四方的男人一样,享受他们佳丽无数的特权。

  他前头两个问题答得尚算诚恳,但这个问题上,他耍了心机。

  若是绝对肯定就太假了,她也会因不愿接受而不信,于是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他怎么可能当真毫无保留呢,他难得看上个姑娘,不可能无私地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将近通州地界时,车队忽停,有侍从前来报说前头被官兵挡了道。

  宗承并不意外,起身下车。

  桓澈直挺挺坐在马上,听折返复命的兵士说什么也没搜到。

  恰此时,宗承上前问为何阻行。

  桓澈声音冷锐似坚冰:“孤接到奏报,说你的车队里藏有上回刺杀兄长的刺客,你还是缓几日再离京的好。”

  宗承笑道:“敢怕是个误会,我自来奉公守法,手下人也安分守己,怎会混进宵小之辈?”

  桓澈似笑不笑:“孤还是头一回听说倭王奉公守法。倭王所谓奉公守法,莫非是夺人所好?”

  宗承知他所言者甚,眉目不动:“所好被夺,难道不正表明关系不牢?早散早解脱。我看殿下不必白费力气,还当随缘。”

  桓澈面色森寒,倏地拔剑,剑指宗承:“交出来。”

  他虽不认为宗承会将顾云容带在身边,但还是要赶来看看才放心。

  宗承不退不避:“随行我之人之物皆归我所有,交甚?殿下若搜不出刺客,便当即刻放行,否则我便禀与陛下。”

  桓澈冷笑一声,命握雾与拏云上前将宗承缚住。

  然则宗承自家剑法高妙,身边又高手如云,桓澈追赶得急,仓促之间所携护卫不多,一时两厢相持不下。

  桓澈忽道:“既是未搜到,那想来是冤了你。”言罢放行。

  重新上路后,坐在宗承对面的宗石禁不住问:“叔父,那衡王会不会派人跟踪咱们?”

  “随他如何。”

  “那叔父……究竟将那姑娘安置到了何处?”

  宗承乜斜着眼:“你问的是不是多了点?”

  宗石鼓了胆气:“侄儿也是为叔父担忧。叔父因着一个女人狠狠得罪了衡王,是否不合算?万一衡王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恐怕……”

  “没有云容这一出,他也难容我。何况,能得个可心之人相伴,我觉着值当得很。”

  “那五百万两,白银叔父当真与了皇帝?”

  宗石等了半日,看叔父没有答话的意思,讪讪低头。

  晚来,妙信和尚与大友宁光的车队也被桓澈手下的人追上,可亦无结果。

  徐氏已经回府,在桓澈的不断周旋下,她被迫说出了将顾云容送出城的事。

  她说她帮顾云容收拾了行装,将她安置到了顾家在城外新置的庄子上。但桓澈寻过去,却并不见顾云容的人。

  徐氏大骇,这才知被女儿诓了。

  顾云容只留下一封信,上头说让爹娘放心,不要声张,她过阵子就回。

  桓澈手里捏着顾云容那封亲笔信,手背青筋暴起,神容有些扭曲。

  过阵子是多久,一年?两年?届时怕是跟宗承连孩子都有了。

  这一两日间,他四处奔走寻她,但一直不肯信她是自愿走的。

  眼下听了徐氏对她途中言行的描述,又看了这封信,却是由不得他不信。

  他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媳妇,居然跟人里应外合跑了。

  他爹可能还用他看上的媳妇换了一笔巨额白银。

  他祖母大约也知他爹干的事,只跟他爹在里面闲磕牙,对他避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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