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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_菊长大人【完结+番外】(71)

  手上握着曾不肯启用的流火剑,因为那把以九叔血为引锻造的无争,也随着九叔一道消失无踪, 被鬼炎塔灵压在他寻不到的地方……

  弑叔的骂名,大义凛然的敌意,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恨,噤若寒蝉的恐惧,血流成河的惨烈……身处残酷深渊太久,谢砚已然成为残酷本身。

  在场众人,虽面色灰败却双目有光,这场血洗无冬城的正义南征即将结束了,大魔头谢砚已是强弩之末,被牢牢困在锁魂阵中。

  不需要多久,他就将灰飞烟灭,南境也恢复太平。

  这些年,所有的罪恶,无论真相如何,全都归于谢砚身上,这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真理,人们早已习惯在最深浓的黑暗掩盖下作恶。

  谢砚对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恨意,更是无所谓。

  兵戈相交之声渐渐停歇,谢砚操纵的狂骨阴灵已尽数被压制消灭,大势已去。

  “谢砚,狗杂种畜生,这一日总算来了,血债血偿罢! ”说话之人杀红了眼,正沉不住气的提剑朝谢砚劈去,可下一刻他就再说不出话了,吼骨碎裂的声音咯咯作响,鲜血从七窍汩汩流出,他跪倒于地上,顷刻化为一滩血水。

  有传言,无冬城的鬼君殿下,最喜碾碎人的吼骨,喜欢听那咯咯碎裂的声音。

  当年他正是一剑穿透九叔的喉咙。

  瞧见枪打出头鸟的下场,众人面如土色不敢妄动,站在人堆里的沈昱骁不动声色,袖袍微动,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划破被血染红的天幕,极为霸道凛冽朝阵眼汹涌而去,毫不留情。

  谢爻瞳孔骤缩,灵力灌注剑尖,剑意化形也朝阵眼截去,正正与沈昱骁的剑对上!

  两人身上的爆发的灵流瞬间蔓延开来,层层叠叠气吞山河,连锁魂阵的结界都为之撼动,三载不见,沈昱骁的修为已精进至此,不愧是原书的主角。

  剑意相撞荡出潋滟晴光,耀花了众人的眼,没人看清来者何人,却分明感觉得出此人的修为绝不在沈家主之下。

  “来者何人?胆敢破坏锁魂阵,便是与天下为敌!”

  谢爻没工夫理会话多的龙套角色,若非身上密密麻麻如万蚁蚀骨之疼限制了他的发挥,他早将沈昱骁压制住了。

  沈昱骁也绝不轻松,甚至被对方的剑意压得渐落下风,一头一脸的汗却面色不变:“启动阵法,事不宜迟,此人我来牵制!”

  沈昱骁此言一出,原本乱了阵脚的众修士立刻镇定下来,井然有序的各就各位,大地皲裂处红光暴涨,几乎将已是强弩之末的谢砚吞没!

  谢爻急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股脑将灵力尽数逼到剑尖,顿时山呼海啸风卷残云,沈昱骁硬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后退两步,脚步一顿吐出一口血来,正欲提剑再战,待看清对方面容时,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谢前辈?!”

  手中的剑再无力拔出,他震惊得石化于原地,嘴唇盲目的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情况紧急,谢爻说不出话也懒得与他浪费气力解释,趁机穿梭于密密麻麻的灵流飞驰至阵眼,越是着急,越是无法顾及身上的疼痛,越过层层叠叠灵障,染了血的尘埃飘飘洒洒,糊了人视线。

  “拦住他——!”

  发号施令之人不是沈昱骁,此刻的沈公子看着早已灰飞烟灭的谢前辈孤注一掷来救阿砚,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怀疑当年在无乐塔看到的弑叔画面,是幻象……

  但又绝无可能……

  穿梭于锁魂阵的谢爻虽谈不上游刃有余,却也能勉强避开灵流穿透要害,身上虽出现了许多血口子却不至致命。

  阳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谢砚却如断了线的木偶,鲜血淋漓站在阵眼无作为,眼神全无焦距,谢爻咬紧牙关筑起灵障朝他扑去,将谢砚紧紧护在身下。

  砚儿,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了。

  谢砚的灵力已然耗尽,狭长的眸子眨了眨,黯淡无光,他的身子明显一颤,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音,便坠入沉沉的黑渊失去了知觉。

  阳炎滚滚灼烧而来,即使有灵障护持也能感受到逼人的热度,谢爻小心翼翼的将砚儿护持在怀中,砚儿的身子甚至比阳炎的余温更灼人,这孩子……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这副玄叶冰炼化的肉体都要融化了……

  正当他脑子转得飞快寻思脱身之法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汹涌而来,即使他拼尽全力依旧抵抗不得,锁魂阵全然开启,灵障越缩越小,紧抱做一团的两人在阳炎中随波逐流。

  “等一下,慢着——!”沈昱骁似才回过神儿来,想阻止已全面爆发的阳炎,可锁魂阵已开启,为时已晚,如海啸般的阳炎再不受控。

  天旋地转,谢爻抱着砚儿的手始终没松半分,事到如今他反而觉得可笑,怕不是刚重生回来又要死了,死便死了罢,好歹与砚儿死一处,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了。

  阳炎漫天漫地,抱作一团的两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推入大地的裂口,滚滚岩浆灌入断崖,大地震动,皲裂的口子在吞没阳炎后迅速弥合。

  世间恢复平静,漫天的血云渐渐散去,月出星现,苍白的月色下是满目疮痍的凄寂,无冬湖血色未褪波光粼粼,无数尸骸漂浮于夜荼花下,花香混在尸臭里。

  ……

  天将破晓之时,潮汐退去。

  抱作一团的两人被冲上了岸,晨雾弥漫在海面上,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爻本能的用嘴唇朝谢砚鼻间蹭了蹭,看仍有微弱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半边身子陷在浅海里。

  谢砚紧闭着眼,浓长的睫毛上凝了些许盐粒儿,似霜雪覆盖,嘴唇脸色都如纸般白,再加上一头如雪白发,谢爻凄苦又无力的勾了勾唇角。

  这回……真是瓷人儿了。

  他用最后一点气力蹭了蹭谢砚的眼睫毛,试图为他蹭掉凝在面上的盐粒,蹭着蹭着,才发觉越蹭越脏,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两个盐渍人儿真是狼狈又滑稽,不过还好,总算又抱在一起了。

  晨雾渐散,微红的日光荡漾在海面上,暖暖的,谢爻抱着砚儿轻轻阖上眼睛,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沙沙沙……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爻刚闭上的眼又警惕的睁开,裂了一条缝再无力抬起眼皮,他看到一双云纹白靴子,浅浅的陷如柔软的白沙里,定定的立在他面前。

  他想结起灵力应战,却再无气力。

  那人蹲下身子,抽了口气:“前辈你怎么……你……你要救之人是……他?!”

  谢砚的样貌与他标志性的一头白发,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藏匿难度太大。

  映入眼帘的少年面孔,很熟悉,混沌的思绪却有些模糊……好似哪里见过……

  少年人看前辈面露困惑警惕之色,莞尔:“前辈,我是沈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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