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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_芭蕉吃老虎【完结+番外】(19)

  “殷载!”薛岱一声喝断,“本相做什么谋刺陛下!你休得胡言!”

  殷载高举玉笏,老泪纵横:“老臣听闻,薛家十年来长供先帝元后灵牌,又独辟小园藏废太子衣冠冢,薛相心系东宫遗珠,本乃人伦常理,但为何今次不肯止于人伦,却要悖反君臣之纲,老臣倒也想问问薛相……”

  “殷老啊,”为了防止他再挨一拳,我赶紧插嘴和稀泥,“言重啦。薛相对昨日之事并不知情,再说,朕这不是还活着吗?良王替朕挡了一箭,榻上躺着呢。你要说这拉弓瞄错靶的事儿是薛相干的,也未免太小瞧他北退三羌的本事了罢?”

  殷载不料我这么能和稀泥,一时目瞪口呆。

  “再者呢,”我趁热打铁,昧着良心给良王粉脱罪,“羽林卫不过是司其职,被恶人钻了空子,宫禁军嘛,李明崇,朕记得赵统领还是你举荐的,这追究起来,可就不太好办了啊。您说是不是,殷阁老?”

  殷载尚未说话,那李明崇咚的一声磕了个响亮的闷头,手忙脚乱去扯束额白布带:“陛下!是臣瞎了心,听信谣言,以为陛下已……”

  “欸,不用摘了,”我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朕的祖母......太皇太后薨了。”

  ……

  文武百官被我一棒槌抡晕。

  我或许不是大兴朝历史上最英明的君王,但一定是最实诚的那个。实诚的我抠着案头玉玺上的穗子,和众爱卿推心置腹起来:“朕知道,你们许多人都等着这一天。老太太前儿还跟朕说,说,‘良禽择木而栖’。朕是块朽木,怕搁不下有些人的好爪子。老太太脾气冲,让朕杀禽伐木。可朕思前想后,总觉不妥,这良禽好木杀伐殆尽,朕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众爱卿不知道是该先哀恸大哭,还是先高呼圣明,我趁着这千载难逢的集体智商下线之机,把稀泥一和到底:“诸位爱卿啊,大兴当此用人之际,缺不得诸卿哇。譬如今日这种,薛相,你要是把殷大夫打出个好歹来,御史台的大梁,今后让谁来挑?”

  薛岱军功出身,拳脚冷硬,口舌却极笨,与人廷辩翻来覆去只会一句“休得胡言”,逼急了就要动手,往常都有他儿子在旁边给圆着,可眼下他儿子估摸是出去收拾烂摊子了,对于朕给搭的台阶,他有些摸不着门道。

  殷载眼巴巴地等着薛岱赔礼,急了:“陛下,老臣身居御史台,哪怕以身死谏,也不过是分内之事。老臣所言,陛下心里不信,但薛相若想挣一个清白,光凭陛下几句信任,恐怕还差得远吧?”

  薛岱凛然无畏:“昨日之事,臣愿意配合三司审查,凡薛氏子弟,遇三司提审不得违拗。东宫遗子今已封王,陛下也应早日下旨,令良王赴任良州。”

  好你个薛岱,刺杀皇帝这么件大事,你们爷俩事先忘了通个气了吧?朕辛辛苦苦给你们糊窗户纸,你一戳一个窟窿,良王还是不是你亲表侄了?

  我沉吟道:“薛相光风霁月,令人敬服。只是良王身负重伤,不宜车马奔忙,若是路上有个好歹……”

  “陛下,”薛岱接道,“臣举荐羽林郎薛蒙为良王压阵,率精兵两千,同赴良州。”

  “精兵两千?”殷载气得吹胡子,“陛下巡视京畿,也不过三千军随行。何况昨日陛下遇刺,恰在薛蒙当值之时。薛相举荐薛蒙率两千精兵护卫良王,不知是何居心!”

  薛岱额上青筋被殷老头气得突突直跳,我赶紧拦道:“殷阁老,良王亲王之尊,区区两千军,如何就担不起了。”别说是两千军,良王带两万军、两百万军把全境八州当跑马场撒疯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吧?

  “老臣并非是说良王担不起两千军,”殷老头就坡下驴,“陛下,老臣以为薛蒙乃戴罪之身,宜交三司审查,护卫良王的人选,老臣认为应当另择英杰。”

  等等,朕什么时候同意良王赴任良州的?他们这就开始商量护卫人选问题了?我冷下脸来:“良王暂时不便动身。再者两千军虽不多,但如今京畿军防吃紧,难能拨调。朕也不要那些民兵屯凑出来的乌合之众,缇骑、羽林、宫禁,乃至中州府军,都可抽掉出来一些,整成一支,练好了带给朕看过再说。这压阵领军的,薛蒙的确不妥。李明崇!”

  “臣在!”

  “你去!”我指了指缩在殷老头身后的麻子脸,“良王是朕的亲侄子,朕近来,屡失至亲,实在不愿再添悲痛。李明崇,从今日起你全权负责此事,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这……陛下,李大人乃户部尚书……”群臣大惊。

  我独断专行,一锤定音,拂袖而去。

  大雨方歇,夜色如潮,我在宫城的水光灯影里兜转了一圈,又兜回了皇侄榻前。

  帐幔低垂,许长安领那军医往偏室去安置,糖糕与蜜饯还在殿门口守着药炉。

  十五岁的良王和二十五岁的良王一模一样,晕都不肯踏踏实实地晕死。

  他二十五岁那年刚被我召回京,途中遇阻,断水绝粮,从良州带出三万人马,闯到京都时只剩三千。三千残兵要对阵十二诸侯三百万联军,他还能晕了一半挣醒,醒来对我说:“陛下,良州军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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