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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_芭蕉吃老虎【完结+番外】(52)

  “陛下又为何在这里?”她拂衣落座,袖中取出一个黑漆方木盒,打开盒子,又取出一截线香、一块方糕、一只寸余大小的白玉药瓶,一一摆当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这是梦吗?”

  她捻起线香,借旁边温茶的火炉点燃,慢条斯理地将其立于案面:“何为梦,何为真?”

  门缝透进一丝混杂水气的冷风,倏忽掠面而过,那线香竟岿然不倒,只有袅袅燃起的青烟,随风缥缈四散——

  夜空漂浮着烟花绽后的彩雾,圆月高悬,笙鼓奏响,鬼面舞者披甲执剑,含沙射影地上演着那场人人讳莫如深的苍北大战……我站在父皇身侧,看见下首的太子、秦王、燕王、晋王一一在列。

  台上扮演姜放的舞者正瑟缩跪伏,将“行军图”递交“羌王”,转而又一幕,两军开战,“羌王”变脸,挥军两路,同时围杀“太子”与“姜放”,紧跟着“秦王”、“晋王”率援军赶至,浩浩荡荡、勇武无双,终从敌军阵中救出太子,而“姜放”身中乱箭,轰然倒下……

  “够了!”台下太子猛然掀翻食案,离席而去。

  杯盘狼藉一地,满座愕然。倒翻的食案后面,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依旧懵懂端坐。

  “太子成何体统!”众人冲着那三岁儿郎,数落起他的父亲来。

  年幼的皇侄憋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抬头,看向帝席。

  我听见父皇低低叹了声气:“来,茂郎,到皇爷爷这里来。”

  父皇从宫人手中接过他的孙子,抱在膝头,仿佛并未看见方才那一场闹剧,只是信手从食盘中取了一块糕点,塞给小孩。

  舞乐重新奏响,诸位皇子们推杯换盏间,复又谈笑风生起来。只是这小孩格外机灵,他可能是嗅出了诸位叔叔们的敌意,悄悄寻视一圈后,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糕点一掰为二,递与我,眼神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我接过糕点,吃得十分忘我。突然一口没咽下去,噎得眼冒金星。

  忽而天旋地转,我怀揣着一包果肉干,跌落高墙,从一群太监手里扒拉出鼻青脸肿的小良王。

  我揉着他头上的一个大包,气愤道:“我去告诉父皇,你等着,我要父皇下旨,你今后跟我住!”

  他裹着我的外袍,小腰板挺直地坐在正蒙殿前台阶上,有些希冀、又有些忐忑,安静地仰面盯着我,也不喊疼。

  看着看着,他的娃娃脸突然出脱成少年面孔。我成了坐在台阶上的那个,他站在我面前,伸手擦我的眼泪:“对不起,十四叔,该死的是我,不是如来。我能赔给你。”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猛的一勾手抽他后脑勺:“小糊涂鬼,你不能安静陪我哭会儿?”

  他被我一巴掌呼偏了脑袋,就那么微垂着头看我。

  细雪簌簌飘落,寒风骤起,他脸上血色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仿佛真要把命“赔”给我一般。我忙把他拽进室内,按到榻上,围上被子:“茂郎,茂郎,不要闭眼,我去叫御医……”

  他身形似又长大些,约摸是十三四岁时的模样,头枕在我怀里,冷汗浸湿鬓发,嘴唇一片乌青。他拼命拽着我手腕:“不要去,没有御医敢来……”

  “你吃了什么?”我环视室内,只榻边案几上有半罐药汤——汤罐还是我逝波台常用的样式,但我近日并未派人送过汤药,甚至不曾听说他病了。

  他见我看向药罐,微微弯起眉眼:“我知道,不是你送的。”

  我一把抓起药罐,把剩下的药汤尽数灌入口中……

  他挣扎着挥手打翻药罐,迟了一步。

  我十分心大地将他按回去:“瞧着吧,我就在这里,整个太医院都得麻溜过来。”

  他整个人不知是冷、是怕、还是气,浑身筛糠子样直哆嗦,原本几要涣散的目光重新聚起,配合着深深锁起的眉头,如冷钩子一般扎入我的心肺,勾挑我的血肉。

  ……

  我一阵心痛,猝然醒来,只见缈缈青烟中皇后端然静坐,抬手将案上方糕推向我,又烫新杯,斟热茶。

  我出了一身冷汗,混着雨水泥水,和衣黏贴胸背,一时只觉寒意入骨,满腔悲凉:“这些是什么……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陛下看到了什么,”她斟出一杯热茶,捏起那白玉小药瓶,将里面的液体滴入茶汤,将茶杯推向我:“‘桑田’、‘沧海’,‘沧海’、‘桑田’……陛下请先饮此茶,再服此糕。”

  ……

  “十四叔,你吓死我了!”

  良王一把箍住我的胳膊肘,猛然将我拽下马背,周围尸横遍野,伤兵往来拖抬战死的兄弟……

  “他们撤兵了吗?燕王抓住了吗?”我一个踉跄一头撞上他的肩甲。

  他用力将我按入怀里,浑身颤抖:“都死了!我说过跟紧我!我说过让你跟紧我!”

  我感到脑袋里一阵阵热血上涌,同他一样失控起来:“燕王死了?朕说了要活的!”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不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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