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沈缙想着要是慕长胤直接下令杖毙那个宫女，孩子无声无息的没了就算了，反正以慕长胤冷硬的心也不会为了一个落掉的胎儿有所触动。
但现在看来，那宫女命是保住了，肚子里的那块肉也还揣得稳稳当当的。
沈缙假装没听出慕长胤的未尽之意，装出一副以为慕长胤已经杖毙了那宫女的模样，清冷如浸冰碎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我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慕长胤是垂着眸的，正好能看到沈缙那紧紧的抓着自己衣袍的双手，手指节因用力泛起了青白色。
他霍然抬头看向沈缙，此时沈缙的表情很冷漠平淡，若不是他刚刚听到那声音中几不可查的颤音和看到那紧紧握住的双手，他必定会因沈缙这份冷静的模样而愤怒。
然而此时，他却只觉得愧疚不已……他正准备开口跟沈缙说清楚——那个宫女没死，孩子也好好。
此时沈缙却突然道：“你若是遗憾那个落掉的孩子……”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就举行选秀罢。”
慕长胤震惊的看向沈缙，却只见他那一向冰冷凌厉的眼神变得暗淡漠然，然后听得他平静的声音道：“选秀纳的嫔妃身份比一介宫女高得多，皇子的血统也高贵一些。”
慕长胤听完沈缙的话后，却心中冒出一股火气来，他霍然站起身，定定的看着沈缙，语气带着质问的道：“你把我往其他女人怀里推是什么意思?”都不介意他碰其他人了，是不是也想要娶妻生子了?是不是后悔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沈缙只觉得慕长胤真是个脑补帝，自己明明辣么深明大义痛苦的为他着想才叫他选秀纳妃的，结果在他那里却脑补成自己急于摆脱他了……
——明明出轨跟女人滚床单的人是你，结果不高兴我让你去找女人的还是你!精分不是这么玩儿的吧?
沈缙撇开脸，不去看慕长胤，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灰意冷的意味：“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大半夜的跑来跟我说这个，不就是指责我不该逼你杖毙那宫女害得你失了一个孩子吗?”
慕长胤心中的火气顿时被沈缙这句话给浇灭了，还生出几分尴尬心虚来。
他坐了回去，摸了摸鼻子，道：“瑾之，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来了，“那女人在行刑之前就爆出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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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夜色也更浓了。
烛光在微微的夜风中摇曳，映得沈缙的脸色阴晴不定。
慕长胤看着自从他说出那句话后便一直沉默的沈缙，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察觉得到，此时沈缙的心情肯定不好，若是一个处理不当，两人间的感情肯定会受到影响。
在慕长胤准备打破书房中令人沉闷的静谧时，沈缙突然开口了：“还有事吗?”
啊?慕长胤显然没有预料到沈缙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他看着沈缙那平静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脸色，他心中有些不安。若是沈缙质问他发泄出来，他还不一定会这么不安，但沈缙这副什么事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平静表情，只让人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慕长胤凝重的开口道：“瑾之，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缙平静的目光冷淡的看向他，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来：“说什么?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你肯吗?”
慕长胤不说话了。
沈缙嗤笑一声：“那你还要我说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嘲讽，“难道陛下还要微臣恭喜您喜得贵子吗?”
慕长胤被沈缙这副冷嘲热讽的姿态给激怒了，又或者，他是恼羞成怒了，他的声音扬得很高，仿佛这样就可以更有底气一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等她生下孩子，随你处置不就是了?你何必介意?”
“何必介意?”沈缙一字一字的重复慕长胤的这四个字，他的神色复杂得让慕长胤有些看不懂，“你叫我不要介意，那么当年你又为什么要派人杀了翠云呢?”
翠云这个名字很俗气，也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的名字，按理说这样一个小丫鬟的名字是不值得堂堂大将军和九五之尊记住的。慕长胤也认为自己早已经将当年那个小丫鬟忘到了脑后，但如今沈缙提起这个丫鬟的名字，他却依旧还想得起来那个丫鬟的死状。
溺死!他亲自派人将那丫鬟溺死在河里的，他亲自站在河边看着那丫鬟沉入河底的。
当年他跟沈将军确定关系没多久，沈将军就被沈母送了两个丫鬟做通房丫鬟，本来沈将军告诉他绝对不会碰那两个女人才将他安抚下来，让他没有一怒之下处死那两个通房丫鬟。
然而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有很多。沈将军不碰她们令她们有些慌乱，不被主子宠幸的通房丫鬟基本上没什么好结局，因此其中一个叫翠云的大胆的给沈将军下了点催-情-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好在那催-情-药分量不重，沈将军愣是没失去神智，反而去找慕长胤解决了火气。事后慕长胤得知翠云这个丫鬟竟然胆大包天的敢给沈将军下药，心中早已给那丫鬟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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