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灰蒙蒙的苍穹之下，大宅的窒息感更重。
黑幽幽的大宅，管家撑着黑伞侧身鞠躬：“伽叁少爷，苏少爷，老爷已经在祠堂等着了。”
这话简直明着逼他们过去，平常人家好歹问一句路途遥远，休息一下吧？
申屠家的宅子跟苏家大宅不一样，苏家大宅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会点很多油灯和蜡烛照明；申屠家则是直接拉的电灯——世纪初那种昏黄的灯泡。
寒风吹过，悬挂在屋顶的灯泡晃动，一下子恐怖片的氛围就出来了。
屋檐外淅淅沥沥下着春雨，雨水飘进来，沾湿了大片木地板，女佣端着供品悄无声息地从苏子清和申屠伽叁身边走过，每个女佣的步调一致，昏暗下乍一看似乎容貌都极其相似。
待女佣们走远，申屠伽叁解释道：“她们是从小就养在宅子里的，日子久了，我都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大抵早年设计宅子的人都师从一人，申屠家的宅子和苏家大宅构造相似，祠堂在后面的庭院里。
苏子清跟着申屠伽叁走过长廊，远处的祠堂门口站着一个老人，近看才发现是换下了风水协会道袍的申屠司。
申屠伽叁上前一步：“我带小道士回来了，还有生辰八字，最好今天就弄完。”
申屠司扫了他们一眼，问：“这么急作甚？你哥晚上回来，多住一晚一起吃个团圆饭。”
说罢，申屠司转身走进祠堂，苏子清和申屠伽叁互看一眼，偕手进门，只见申屠司取了香点上，毕恭毕敬地拜了先祖。
申屠伽叁捏了捏苏子清的手：“我们也去给先祖上柱香。”
“好，”苏子清点头，随申屠伽叁进去。
点香撒纸，拜完先祖，申屠司已经拿着一册族谱在一旁等着了：“来，苏家的小娃娃，在伽叁的名字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
苏子清接过纸笔一看，“申屠伽叁”四个字毫无美感可言，简直就是狗爬，看起来就像那种还没学写字的小孩儿写的。
申屠伽叁见苏子清转头看自己，默默点头：“是我写的，我写的时候还没八岁，字丑是肯定的。”
苏子清忍俊不禁，提起毛笔，用漂亮的瘦金体在申屠伽叁的名字旁边写上“苏子清”三个字。
“你现在的字那么好看，竟然还有这么……散架的时候。”苏子清落下最后一笔，忍不住笑，小时候的申屠伽叁和现在的申屠伽叁，真的判若两人。
“人嘛，总会变的。”申屠伽叁不以为意道。
在族谱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就算入了这家门，此生不悔。
临走前，申屠捻化帮申屠伽叁把家里族谱的副本从申屠司那里敲||诈了过来：“你们就想要这个吧？拿去吧。”
申屠伽叁接过册子，翻开一看，主要是申屠南风那边的：“哥？这个……”
“拿着吧。”申屠捻化掏出香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火，“你嫂子最近也会回来，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去找她，她知道怎么找我。”
当晚申屠伽叁和苏子清前脚离开，申屠捻化后脚就坐着实验室的车走了，没有在宛如鬼宅的家里长留。
——
转眼就是申屠家开会的时候，依旧是那个阴沉沉的老宅子，管家没有在门口迎来送往，只有女佣穿着黑色的裙子站了两排。
看起来挺有排场的，可真的像在做白事啊。
苏子清和申屠伽叁难得换上黑色的西装，下了车看到周围一水的黑西装，贼刺激。
“这……我们确实没记错日子吧？”苏子清拿出邀请函又看了一遍，“啊……”
“苏子清？”
苏子清抬头看去，竟是申屠南风在大门后迎客，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易聚头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申屠南风的脸抽得快僵掉了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子清会带着自己的僵尸过来参加族里的聚会。
申屠伽叁挑眉：“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叫叔叔。”
说到这个，苏子清就想起来申屠伽叁曾经说过他跟申屠南风按辈分算，他是申屠南风的小叔。
想着，苏子清拿出之前摘抄的族谱，翻开一对，果然，申屠南风系一百三十六代族人，申屠伽叁系一百三十五代，不多不少，刚好要叫申屠伽叁叔叔。
申屠南风脸上挂不住，可是申屠家等级森严，少有申屠伽叁这样敢直接跟长辈对骂的，是以只能对苏子清发泄：“苏子清你凭什么进来？”
“凭这个。”苏子清打开抄录的族谱，上面的明晃晃的“苏子清”三个字就落在申屠伽叁旁边。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旁系族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个八卦，见苏子清拿出抄录的族谱，均是倒吸一口气。
申屠伽叁当下揽住苏子清的肩膀，挤兑当初敢在昆仑伤了他的申屠南风：“来媳妇儿，这是大侄子申屠南风，大侄子，叫小叔。”
申屠南风气得脸都紫了，可申屠伽叁和苏子清就是不走，非得让他今天把这头低下不可。
周围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数落申屠南风：“南风小子，按辈分算，你该叫一声叔叔的，年轻人，见到长辈怎么能不叫呢？”
“就是，南风，这可是你不对了。”
“世风日下，申屠家要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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