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会给继弟准备礼物,为他在厨房从早忙到晚,会替他招待同学。
陈雩十一二岁时,曾经很羡慕,过激的调皮捣蛋,想让母亲注意到自己,可得到的,总是母亲打他一巴掌,又抱住他,一遍遍在他耳边说:
——“体谅我,你应该体谅我,我要带着你,我很艰难……”
渐渐的,陈雩不敢了。
他把羡慕藏进角落,把所有的期待、渴望,统统封存起来,开始与书籍、试卷相伴。
生日的时候,就给自己买一小块蛋糕,独自在公园吃掉。
从过去走出来,陈雩抬起头,放出一直封存在最心底的希冀,小心翼翼问:“妈妈,可以吗?”
纪娟捂住脸,声音夹带一点哭腔,“可以,当然可以。”
好一会,她放下手,缓缓扬起一抹笑,深深的、专注地看着陈雩,“妈妈那天一定陪着小鱼。”
吃完晚饭,陈雩抢着洗碗。
纪娟拗不过,就同意了。
纪娟坐在客厅,面向厨房,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陈雩,眼底闪过几分伤痛和思念,怀里抱着一本相册,抱得很紧。
闭上眼,一滴泪滑下来。
再睁开,已经敛好情绪,接着把相册重新收好。
陈雩洗完澡,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在书桌前坐下,拿出稿纸和记奥数试题,打算做。
小十七冒出来:“亲亲,你的头发要擦干!”
陈雩微微蹙眉,这道题刚开一个头,想做完。
小十七又说:“亲亲,不可以,先吹头发!”
陈雩小小哼哼了声,还是乖乖起来,拿着吹风机呼呼呼吹自己头发。
想起什么,他又把风口对着脸,像小孩一样,幼稚的张嘴发出“啊啊啊”的音,被吹得四处飘散,还有立体环绕回音。
陈雩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开心,小花都快变成实体,绕在他周围,飞啊飞。
小十七:“亲亲,你今天很高兴哦。”
陈雩拨拨自己已经干了的头发,想到什么,又揉揉,果然很软,难怪谢朗总喜欢摸他头发。
“非常非常。”陈雩回到书桌前坐下,重新提笔,下笔如有神,即便是奥数题,也答的飞快,“我今天收到礼物了。
然后妈妈也说,会给我做炸鸡翅吃,还会陪我。”
简直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他能高兴好长时间,做梦说不定还会笑呢!
小十七的声音透着几分温柔,“亲亲,你真容易满足。”
“因为,对很多人来说,它们可能只是很平常,甚至习以为常的事,”陈雩抬眸,看着玻璃反射里的自己,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但是对我来说,是一直期待、向往的。所以,它很珍贵。”
小十七突然不说话了。
过一会,陈雩感觉有什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问:“小十七?”
“嗯。”小十七回答。
等陈雩做完两页奥数题,时间来到11:55,小十七才又说话,“亲亲,还有五分钟就到谢朗生日了,你记得要第一时间祝福他哦。”
陈雩停下笔,惊讶,“已经这么晚了吗?”
小十七幽幽的,吐槽,“亲亲你徜徉在题海里,很满足呢,哪里还会在意时间,哪次不是我提醒你该睡觉的?
亲亲,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都变成老妈子了!”
陈雩小声反驳:“哪里,一共就几次。”
陈雩没再跟小十七说话,放下笔,转而把手机拿过来,找到谢朗的号码。
要打电话吗?
不过这么晚,会不会睡觉了?
会吵醒他吧?
最后决定发短信。
然而在编辑内容时,陈雩又犯难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发生日祝福,以往他没有朋友,更遑论发祝福短信。
写什么写什么?
陈雩盯着手机,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从这头晃到那头,来来回回好几趟。
斟酌到后面,还是只发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陈雩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蔫蔫嗒嗒。
蓦地,丢在床上的手机欢快震动起来,陈雩低头,看到来电显示,滑到接听。
“谢朗?”
他小声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我还没睡。”谢朗好像在外面,嘈杂声搭载无线电波,来到陈雩耳边,谢朗的声音也夹在里头,“小鱼也还没睡吗?
还是特地设闹钟,准时给我发祝福的?”
“我也还没睡。”陈雩往后,仰躺在床上,才发现房间的灯是四叶草形状的,还坠着一颗颗的星星。他听见谢朗那边的声音变小,估计是走到安静的地方了,“你在外面吗?在哪里呀?”
“嗯,在外面,酒吧。”谢朗轻笑,“收到小鱼的祝福,我很开心。”
“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陈雩翻身,揪着一小块被面,“所以,只有那四个字。”
“没关系,够了。”
记 忽然安静下来。
没人再说话,但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陈雩又在床上翻几次身,开口,“你还不回去吗?”
瞥一眼书桌上的时钟,“已经零点十分,凌晨了,很晚。”
“不晚,还早。”谢朗顿了下,问,“小鱼要出来吗?季明安的乐队有演出,想来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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