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一直被你惯着啊。”本是不想再给宋遥多添麻烦，但又怕宋遥多想，纪云说话很好听，“偶尔也让我惯一下你啊。”
也许是因为纪云不再依赖自己亲手做饭，又也许是这番悦耳动听挑不出错的说辞，宋遥觉得，眼前的纪云陌生得很，甚至连那样温和的笑容都像是一张假皮。
宋遥隐隐觉得，现在的纪云，不是他印象里脆弱敏感，经不起磕碰的纪云。
他没有回应，却是问：“小云，后天来看我打练习赛吗？在三中。”
“后天我要回趟学校办点事。”
“什么事？”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宋遥的眼神却有些晦涩。
“下学期开学校庆的事。”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纪云很轻松地回答。昨天江祈那一届要放假了，放假前要找纪云再商量一下他改过的方案。
“你怎么跟校庆的事扯上关系了？”
纪云皱了皱眉，却还是回答：“我帮江祈改了方案。”
即使宋遥是他最好的朋友，纪云也希望保持着人和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这也是他无法容忍宋遥不经他同意私藏他家钥匙的原因。现在，宋遥也许是出于关心，但明显问得过于深入。
宋遥下意识地就要问“是江祈重要还是我重要”这种傻话，幸而立刻收住了嘴。练习赛而已。
“那周日呢？”宋遥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夏季赛的预选赛要开始了。”
“啊……我差点忘了。”纪云懊恼地拍了脑袋，“可是周日我有个兼职。”
“嗯……”宋遥低头着，“兼职重要。”
“下周末呢？”宋遥又问，“虽然要看这周预选赛的结果，但校队肯定能晋级的啦。”
连续拒绝了宋遥，纪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幸而这次宋遥终于挑了一个自己应该是有空的时间。
宋遥是一个把任何情绪都会摆在脸上的人，虽然他竭力克制了，但眉眼里的阴霾还是显而易见。
纪云尽量用温和的笑容去缓解气氛的尴尬：“下周末我应该有空，那就先把下周末的时间留给你啦~”
“小云，你现在好忙啊。”宋遥沉声道，“要跟你预约时间了。”明明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一个亲人。
就算是以前纪云做江祈舔狗的时候，都会跟自己分享他每时每刻的心情。那时，宋遥虽然也难过着，心底却因为这份只有他独享的待遇而默默开心。
宋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纪云变得这样陌生，这样遥远。他开始有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朋友，还有了一个可以直接触碰到他的人。
那个人，叫边天霖，是个beta。宋遥今天回学校的时候特意向同学打听了。
宋遥一直没有向纪云表白，很大的原因是在为自己的beta身份自卑。他是喜欢纪云，却也觉得纪云应该在找一个和他高匹配的alpha。
但边天霖，是个beta，和自己一样。
宋遥努力淡忘的画面又爬进了他的脑海，他只能看到边天霖拥着熟睡的纪云，挑衅地看着他。
宋遥混乱极了。如果不是自己磨磨蹭蹭，如果早点向纪云表白，那么，能将他拥进怀里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了呢？
气氛沉闷至极，这顿饭吃得没劲，还是跟早上一样。
纪云却还以为宋遥这样的态度是因为还在纠结钥匙的事。
于是他又把不想提的话题摆上抬面：“宋遥，钥匙的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弱。被朋友过度保护的感觉并不好。”
“不是过度保护，”宋遥的声音越来越低，“是因为我喜欢你。”
纪云去夹菜的手有些僵硬，干脆收了回来。宋遥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纪云觉得自己也吃不下了。
纪云假装没听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宋遥也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突然地站起发出刺耳的拖拽声。
“我一直都喜欢你，但是我很自卑，我除了运动什么都不行，更重要的是，我不是个alpha，配不上你。”
“你是个omega，如果和我这样的beta在一起，一辈子都只能靠抑制剂生存，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一直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和你信息素完全匹配的优秀的alpha。上一次看见你打抑制时的样子，我就决定把对你的感情藏起来，我们只做最好的朋友。但是……”宋遥望着纪云，话锋一转，“我问了同学，边天霖也是个beta。我和他同样都是beta，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宋遥，我们的观念可能并不是很一致。在我心里，ABO的性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纪云才知道早上和边天霖睡在一张床上的场景竟让宋遥介意至此，“而且，我和边天霖也只是单纯的朋友，跟我和你一样。”
“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吗？”宋遥尖锐地指出让他心烦意乱了一天的问题，“你的男性接触恐惧症，治好了吗？”
“……”纪云语塞。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除了对边天霖的接触不过敏外，今天还出现了第二个他不会过敏的人，甚至连身体的防御机制都没有启动。
如果这困扰他多年的疑难杂症终于治好，他甚至想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纪云在沉思，宋遥的眼神却越来越阴鸷，完全不复从前对待纪云时的温柔气息：“如果是我近距离接触你，你也不会过敏吗？既然我和边天霖都是你的‘朋友’，那我就算我这样对你，你也不会过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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