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说，从他接手棺材到现在，下过十二场雪。”冷安掰着手指头算，“那是十二个冬天的意思吗？”
“A市冬天不算太冷，不是每年都有雪，下雪的年份还要查一查。但，”晁阳说到这里便抿紧了唇，“陆青从17年前，就接任五蕴山道观观主一职了。”
十二年前，晁阳也不过刚刚七岁，那会儿还在明基观跟师父师伯撒着娇呢吧？
“我和师父六年前来五蕴山借住……”晁阳垂下的睫毛抖了一下，声音微哑，“那个时候，陆青还曾几次来找过师父，说想把观主之位留给付师兄，他……他还想和师父再在一起，师父没同意。”
冷安：……！
没跑了，爱而不得，这是情杀！
晁阳的呼吸越发沉重：“如果真是他，如果真是他……”
“诶，晁师弟！冷师弟！”前面彭远程忽然回头喊他们两人，“地妖好像没有了诶！”
“那咱们就回去吧？”冷安也扬声回答他，“我们也没什么发现！”
“好啊！今晚你们去山上住吧？走夜路很危险在。”彭远程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我开了大师兄的车哦，带你们上去！”
冷安低声问了一句“师兄？”察觉到晁阳的点头之后，便笑着对彭远程道：“那不也只能开到道观门口，后面半段山路还是得靠脚走上去呢。”
“害，让谁走也不能让你走呀，我和冷师弟轮流抱着你呗。”彭远程笑嘻嘻的说着，伸手要接过冷安，“是吧晁师弟？”
晁阳淡淡“嗯”了一声，冷安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和沉重，但彭远程没怎么在意，他心中晁阳一直就是这副冷冷淡淡模样，话也不多，当下笑着去抱冷安——晁阳没撒手，彭远程一愣，继而笑起：“哎呀，晁师弟也变坏了，想让我到了山上再抱冷师弟是吧？嗨呀，没事，你师兄我还是很强壮的！”
彭远程不像是陆无一是那种絮叨起来没完的人，但也比他们大师兄付春明活泼一些，他逗着冷安说了几句话终于感觉到晁阳似乎心情不好，便岔开话题，去开了车，一路无话载着两人上了山。
这次晁阳没有拒绝住在以前的院子，但是他并没有住在主房，只带着冷安去了偏殿，睡在他小时候睡的那张床上。
冷安翻身，一只手搭在晁阳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没话找话的问道：“阳阳，当年你和你师父为什么要离开明基观呀？”
司玉海作为明基观观主最小的师妹，在观里可谓是无忧无虑又要什么有什么，忽然间却带着晁阳离开明基观，还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A市，如果说是奔着陆青来的也就算了，可又不太像……
“我也不知道。”晁阳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的眼睛里了无睡意，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没问过，师父也没说过。”
“好奇怪呀。”冷安的手下意识在晁阳肚皮上挠了挠，他当初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一段有点儿问题，他想了想，“你大师伯，是个什么样的人？”
“……”晁阳无奈笑了一声，“师祖，那是你大徒弟……”
“嗨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和我说说呗。”冷安毫不羞耻的撒了个小娇。
晁阳顿了一下，回忆片刻后说道：“明基观在D省也是有名的道观，规模不比五蕴山小，师伯他如今也是D省道教协会主席……”
“等下，我又不是问他的成就，我是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冷安不想听这些百度百科就能查到的事情。
晁阳“嗯”了一声，慢慢说道：“其实我没和大师伯见过几次，他太忙了。二师伯和三师伯倒是见的多些，但在我们离开明基观之前他们也都成家有了孩子。”
“哦……”冷安点点头，“我在想，你师父忽然带你离开明基观，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师伯们呀？”
“应该不是，大师伯虽然很忙，但是照顾师弟师妹还是很上心，我二师伯三师伯家的小崽子，大师伯也都惦记着。”晁阳淡淡说道，“比陆师伯好多了。”
冷安：……
哎，他师兄也是没谁了，看陆青那么不顺眼。
“我们在五蕴山住了三年，然后师父在一次帮人看风水的时候得知东青公园那儿有个几乎废弃的道观，便去看了看，见能住人，就收拾了一番带我住在那里。”晁阳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说着，“那个道观那么小，那么破，也没有名字，甚至不如我们在明基观和五蕴山上的院子大。但是那三年，我真的，很开心……”
冷安忍不住撑起身体去看晁阳的表情，可是这会儿已是深夜，外面月色再亮，再照不清一手遮住眼睛的晁阳。
但冷安就是知道，他很难过。
他嘴里说着“很开心”的事情，但如今面对他的，却只余伤心和怀念。
这一瞬间，冷安从未这么感激过自己做出“早点来到男主身边”的决定，哪怕是以一个小孩儿的身份，哪怕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在晁阳难怪的时刻，至少他能陪着他，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在呢。
被冷安的小胳膊费力抱住的时候，晁阳真的差点忍不住又想出去招鬼杀鬼了，可那么一个软乎乎的还带着奶香的小身体忽然就扑了上来，两条小短胳膊费力的抱住他的头，嘴里不成调的“嗷嗷嗷”的唱着什么玩意，小手还一下一下拍在他的发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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