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厉枔，以为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话想要说。
可厉枔没有再解释什么，一把将颜伊抱了起来，朝着小帐篷的方向走去。
他拉开帐篷的拉链，将人放进帐篷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帐篷的门边，身子靠在帐篷里，脚还踩在帐篷外的落叶，发出“咯咯吱吱”的碎响。
没有人再说话，天彻底暗了下来。
远离了人烟、光影和喧嚣，点点的星光穿不透层层的密林，好像整个世界都终于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彼此。
颜伊也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厉枔揉了揉靠在自己的肩头的脑袋。
关于之前自己问的问题，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了大概，甚至包括更早以前，他总是会想，为什么他好像很了解颜伊，但要真的具体说出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
颜伊的好恶，颜伊的习惯，颜伊的爱好，颜伊的理想……
直到今天白天在田埂旁，奚南的话彻底点醒了他——
颜伊似乎根本没有自我。
之前颜伊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那些紧张、无措、小心翼翼，原本他觉得只是因为颜伊失去过太多，但从没没有想过，颜伊是卑微得失去了自我。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颜伊就把所有的感情藏起来，直到义无反顾走进那片火场，也绝口不提半个字；因为曾经的遗憾，重活一次，即使也怀疑自己可能认错了人，但他依旧飞蛾扑火，直到纵身一跃。
所以即使现在他已经跟厉枔在一起了，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踏实过。
他对一切事情的判断都是以厉枔为出发点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连他自己都不曾在意的那些所谓好恶、未来，厉枔又怎么可能看得见。
“颜伊，想过吗——”厉枔轻轻低下头，和颜伊靠在一起，“以后想做什么？”
“……嗯？”颜伊闻言愣了两秒。
厉枔的语气好像只是优哉游哉的闲聊，但他却立刻紧张了起来。
“枔哥……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是不是这次综艺录制，我还是影响你了？”
“没有，你很好。”厉枔安慰道：“只是随便聊聊啊。”
“那我……”颜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可以继续做你的助理吗？”
“可是你不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厉枔问道：“我知道很多公司在联系你，有想过复出吗？”
“没有。”颜伊斩钉截铁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做明星。”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厉枔那样的本事和热爱，也没有特殊的才艺，甚至在人前说话都会紧张，连个有梗的综艺咖都算不上；他知道自己能红，能资源不断，靠得是他了解怎么让自己红起来而已。
其实当红的每一天，他都很心虚。
每一天他都在提醒自己，所有的荣耀是不该属于自己的，他除了努力，似乎也做不了什么；那个时候他怕自己过气，来不及做完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只能每一天都绷着自己的神经，直到现在都还没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既然一切都结束了，他根本现在不想回到那种每天都有愧疚的日子里。
“那你想做什么？”厉枔接着问道。
“我只想……”颜伊想了想道：“好好照顾你。”
“那你自己呢？”
厉枔没有责怪，说话的声音很轻，但颜伊还是觉得鼻梁一酸。
“我是不是太粘着你了？枔哥……你……是不是觉得烦了？”
“枔哥……你可以不用太喜欢我，但是能不能……不要讨厌我……别赶我走好不好？”
“呼——”厉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拭去颜伊眼角还没来得及低落的眼泪，平时着颜伊的眼睛，“颜伊，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比你想象中多。”
颜伊看着厉枔，脖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像是听不懂厉枔在说什么。
几乎是三辈子，他一直在追逐着厉枔，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背影，但他从没有后悔过，只因为对方是厉枔——
光芒万丈的。
相反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有一天厉枔会说，我喜欢你，比想象中更多。
看着颜伊难以置信的眼神，本能的瑟缩，厉枔无奈地笑笑。
“你喜欢我吗？”
“喜欢！”颜伊紧张地脱口而出，说完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小声重复着：“真的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厉枔接着问道。
“因为——”这一次颜伊自己也顿了很久，才极不自信地说道：“你对我好……”
“你是这么想的——”厉枔反问道：“所以觉得我也一样？”
“你觉得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好。”
因为颜伊觉得自己配不上厉枔，所以才会加倍对厉枔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希望可以让厉枔多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也好，终于连自己也都忽略掉了。
“可是颜伊——”厉枔微微笑笑，看着颜伊，“之前排练的时候，唐穆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唐穆？”
“还有陈应生，之前涔涔那件事闹得最乌烟瘴气的时候，他一直很支持我，对我不好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喜欢陈应生？”
“不是的！”颜伊忙不迭地否认道，可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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