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坐，他就发现了点不对劲的事。
——他能坐在安程的大腿上了。
换言之，他能碰到安程了。明明之前还尝试过，确认自己碰不到对方。
但开心显然要大于探究到底的好奇心，林遇试探着上手摸了摸安程的脸，“皮肤真好，软软的。”
他又伸腿踹了茶煜一脚，果然没踹中。
他只能碰到安程。
意识到这点，林遇的好心情更甚，快乐地吧唧一口亲在安程的左脸颊上，眼里的欢喜满到都要溢了出来。
片刻后，林遇想了想，吧唧又一口亲在安程的右脸颊上。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安程的嘴唇上，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时，旁边的茶煜忽然开了口，带着一种单身狗的怨念，“……喂，收敛点吧。”
林遇一惊，“！！！”
“你能看得见我？！”
茶煜面不改色道：“看不见。”
林遇自然不信，突然伸出手在对方眼前一晃，对方果然下意识地眨了眼睛，“……我看你在放屁。”
可后来任凭林遇怎么询问，茶煜都不再开口说话。就算林遇使坏装着要动手揍茶煜，后者也不再有所反应，反正林遇并不能真正碰到他。
片刻后，林遇看了看安程，又看了看前排叨个不停的贺璟之，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听到他和茶煜说话的样子。
但自从知道茶煜能看到他的小动作之后，林遇就安分了不少，乖巧地坐在安程的大腿上，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茶煜。
这人很不对劲。
先前给了他三张卡片，这会还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梦里，不仅能看见他，还能和他说话。
这人绝对不对劲！
就在视野里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的时候，茶煜才终于开了口，语调一如既往地平淡，让人听不出那其中含着的情绪，“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再看下去，就撕了那张卡片。”
车子缓缓停住，茶煜打开车门，最后再说了一句，“这不是梦。”
林遇一怔，下意识地抓紧了安程的肩膀，直到茶煜又看了他一眼，才慌忙从安程身上下来，然后跟在安程的身后，一路进了小区。
看着安程和贺璟之、茶煜道别，看着安程转身走进高楼，他也默默地跟了上去，脑海里回荡着茶煜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这不是梦，是什么？
前世属于安程的记忆吗？
可安程明明说，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在这一点上，林遇找不出安程会骗他的理由，也不觉得安程会为了这个骗他。
在电梯门险些关上的瞬间，林遇回过神来迅速跟了进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叹道：“好险，差点又要爬楼梯。”
电梯内很安静，林遇站在安程的身侧，忽然就有了一种人鬼情未了的感觉，苍凉的音乐已经回响在了林遇的耳畔。他晃了晃脑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该不会这才是现实吧？”
他以为活着的他，其实才是一场梦？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林遇收回思绪，紧跟着安程走了出去。
房子和他上次来是一样的，一样的冷清空荡，仿佛住在这儿的人，只有安程自己。
安程放下钥匙，换了鞋回到房间。林遇在玄关处怔了好一会，试着往前走一步，发现不会弄脏安程家的地板后便也放心地跟了上去，熟门熟路地穿过安程房间的门。
安程端坐在书桌前，风挑起窗帘一角，也顺带地稍稍扬了扬安程的发梢。
林遇缓步走了过去，看着安程拿出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提笔写下——
2014年11月15日，星期六，天气晴。
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
林遇的目光从纸上挪开，恰好落在了安程微微扬起的嘴角上，不知道怎么了也跟着弯了唇角，低声道：“你笑起来，也特别好看。”
“安程。”
窗外的阳光漫了进来，带着独属于冬天的温暖。安程放下手里的笔，将目光分给了窗外的景色。
一片柔和的光笼住了林遇的眼睛，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从安程的家里离开，来到了他们第三次见面的那个书店。
林遇控制不住地拿起自己眼前的那本习题集，“高三数学”四个字在此刻看起来异常醒目，但他好像又浑然不知，小心翼翼地拿着书走到柜台边，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正准备来结账的安程，迅速低下了头，付好款后就慌慌忙忙往外走。
可离开书店，走了没多久，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同学，请等一下。”
林遇震惊回过头去，半晌没有回答。
安程是在叫他吗？
可他明明记得，他在那之前，从来没和安程说过一句话。
安程走到林遇的面前停下，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踌躇了许久，而后才试探着开口问道：“我能不能……问一问你的名字？”
林遇听见了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听见自己回答道：“我叫，林遇。”
“遇见的遇。”
安程低下头，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林遇。”
是听了无数遍还是会让人心动的声音，林遇捂住心口，想藏住那猛烈的心跳声，“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其实知道的。
安程回答他：“安程，前程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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