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实在太多。
司轻叹了口气,揉了两把后脑勺:“好吧,那你早点睡,你妈……你就,将就着她点儿吧,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黎放说,“明天见啦。”
“明天见——哎,我明天早上想吃红薯。”
“行,明天早上搁学校门口偷偷买俩带进去。”
“行行行,拜拜啊,明天见,早点睡!”
黎放跟他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司轻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和黎放说话。
第二天期中考试,司轻一如既往地站在一个路口等他,没有等来。
他们一直都是在那个路口汇合的。谁先来谁就等另一个人,两人会肩并肩一起去学校。
司轻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他那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他没放在心上,以为是黎放睡过了头,就自己先去了学校。
黎放的座位却空了一个上午。
考试途中,司轻偷偷瞟了好几眼他的座位。监考老师以为他是偷偷瞟旁边的人的答案,走过来嗒嗒敲了两下他的桌角。
司轻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
中午考完放学,司轻跑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今天心情好些了,说黎放他妈上午来电话了,要给黎放办转学,今天就不来考试了。
司轻整个人都蒙在那儿了。
“转学?”他难以置信,“怎么突然就要转学??”
“不知道,她没说,就叫我别问,我也懒得多问。”班主任说,“怎么,黎放没跟你说啊?”
“……没有。”
“那你下午考完上他家看一眼去吧,中午别到处乱跑,下午还有考试。”
班主任转身离开。
司轻中午去小卖部买了面包随便对付了一口,下午心不在焉的也没考好,总忍不住乱七八糟地瞎想,心中的不详预感跟着他的瞎想要疯似的乱长,考的乱七八糟的,英语作文才刚写了个开头,交卷铃声就响了。
草,考砸了。
司轻心说完了,这等成绩出来英语老师肯定在课上把他拎起来问怎么回事。
考完五点多,司轻挎着书包忧愁地从学校出来时,天上已经夕阳西下。
大好黄昏,他孤零零走在路上,捏着根随便从路边捡的枯树枝,嗒嗒敲着路上的一切,叹了口气。
黎放要是真的要走,他怎么办啊。
司轻忧郁走到黎放家的小区门口,走了进去。
一站到他家门口,他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
那哭声很细微,声音低低的,好像都不敢哭太大声。司轻侧耳仔细听了下,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黎放他妈。
司轻有些奇怪,伸手敲了敲门。
哭声一顿。
半晌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削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吓人,瞳孔还阵阵颤抖地隔着门缝看他。
“谁?”她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干……干什么?”
这一幕太过诡异,司轻站在门口卡了下壳。
“啊……阿姨,”司轻说,“是我,司轻……黎放今天没来学校,老师说他转学了,我来看看……他不在家吗?”
女人眼中有恐惧不合时宜地一闪而过。
“……没,没有,他不在家,”女人干巴巴笑了两声,“他去他姥姥家了……你不要管,我们过两天就搬家,你不要再联系他。”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司轻下一句话刚到嗓子眼。
他看着被关上的门,心中的预感不祥得竟让他后背发凉。
他又拍了门,但女人再也没给他开过门。
司轻觉得不对。
那天晚上他在黎放家门口蹲了五个小时,但女人始终没给他开过门,黎放也没有回家。他拍着门叫过黎放,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司轻九点多都没回家,院长给他夺命连环了十个call,吼他让他赶紧回家。
司轻最后也只好回了家,他的家是孤儿院。
孤儿院坐落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区里,像个学校似的,前院滑梯秋千沙地一应俱全,大门是铁栅栏制的,旁边有个小门。小门上有ID锁,能拿卡打开,不必麻烦保安大爷出来跑一趟。
司轻拿ID卡开了门。
他进到孤儿院里面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小孩们早都回房睡了。他一开门,就见到院长散着大波浪的头发穿着睡衣,手叉着腰,站在门口阴着脸等他,满脸愠怒。
“司轻!”
司轻一哆嗦,声音讪讪:“……周妈。”
孤儿院的院长姓周,她对司轻很好。
司轻是这孤儿院的钉子户,他不愿意被人收养。他父母死于车祸,那年司轻四岁,他至今还能清晰记起父母的面容。他们真的对他很好,会叫他小轻,一起牵着他的手逛街,他爸爸会把他扛在肩头上让他骑,他妈妈总是对着他温柔的笑。
因此,司轻不太能接受自己叫别人爸妈,也不太愿意被领养。
周院长尊重他的选择,便把他放在身边长大了。
她是个很好的院长。这家孤儿院规模不大,孩子也就三十来个,她把每一个人都视如己出,让他们叫她周妈妈。
司轻一般简略叫声周妈。
周妈对他晚归的行为很是愤怒,道:“你搞什么呢!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他说你们五点多就散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又带着黎放跑哪儿鬼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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