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烧柴,都是上好的松木柈子,噼噼啪啪,映照出一张张红彤彤的脸膛。
有牧民喝得兴起,脱掉外面的袍子,赤膊上阵,在火堆旁边跳起舞蹈。
老人们则弹奏起古老的琴弦,吹奏起楚儿,这是非常古老的乐器,汉代的胡笳十八拍里面就有记载。
悠远的乐声在草原上回荡,劳累了一天的牧民,尽情释放着天性。
这种生活,自然而纯净,似乎千百年来,都未曾改变。
呜哇,不知道是谁开始发出呼麦,于是这独特的声音变此起彼伏,相互应和。
呼麦也是图瓦人一直保留下来的传统,在许多汉化严重的地区已经渐渐失传,不过这里却保存的很好。
伴着呼麦声,有老人唱起了久远的长诗。
刘青山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歌声中的那份悠远和苍凉。
忽然有几位姑娘,簇拥着李铁牛走到火堆旁,拍着手掌,嘴里很有节奏地叫嚷着什么。
这些姑娘,一个个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健康的美丽,搞得李铁牛连连摆手大叫:
“俺都结婚啦,俺都娶媳妇啦!”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阿古拉将双手拢在嘴边喊道:“铁牛哥,她们是叫你也唱歌跳舞呢。”
李铁牛听了这才放心:“俺打架还行,唱唱跳跳的俺可不在行,小师兄,还是你来吧!”
小六子也跟着起哄,拽着刘青山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在这种氛围中,刘青山的心情十分放松,当然也就没有拒绝。
于是那些姑娘就舍弃了李铁牛,围在刘青山身旁,一边转圈,一边起舞。
刘青山气沉丹田,一股低沉而又悠远的呼麦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仿佛是来自远古大地的呼唤。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停歇,那些牧民都惊愕地望着刘青山。
这些牧民汉子,成年之后,每天都练呼麦,自然懂得好坏。
从刘青山嘴里发出的呼麦声,气息无比悠长,令他们都自愧不如。
最关键的是,声音中充满大自然最原始的律动,绝非徒有其表,而是已经深得呼麦的精髓。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被人打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即钦佩又有些失落。
“洁白的毡房炊烟升起,我出生在蒙古人家里。”
“辽阔的草原,是哺育我成长的摇篮……”
刘青山的歌声在草地上飘荡,是滕大爷的一首代表作,此时此刻,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
牧民们不懂歌词,不过这悠扬的曲调,却令他们倍感熟悉。
琴师们轻轻拉动琴弦,配合着刘青山演唱。
“养育我的这片土地,像我身躯一样爱惜。”
“沐浴我的江河水,母亲乳汁一样甘甜。”
“这就是蒙古人,热爱故乡的人……”
刘青山唱了一遍之后,语调一变,这一次,却是用蒙语来歌唱,他跟滕大爷学过这首歌的蒙语版。
牧民们的眼中都露出无比的惊喜,但是很快,他们就彻底沉浸在歌声之中。
在篝火的映照下,不少牧民眼中,都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
第1097章 唯一的一块飞地
刘青山一曲歌罢,也彻底赢得了牧民的尊敬。
一位健美的姑娘,端给他一碗醇香的马奶酒,刘青山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牧民纷纷叫好,嘴里又吵嚷起来,阿古拉翻译一下,原来是他们还想听刘青山继续唱歌。
刘青山想了想,便朗声说道:“有一位漂泊在海外的女诗人,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
他朝阿古拉示意一下,让他进行翻译。
牧民们都静静地聆听。
“她也是草原儿女的后代,虽然没有生长在这片草原,但这里是她的根。她曾经在诗中这样写道:”
“被别人轻易取走的唐努乌梁海啊,”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子孙,”
“曾经为他流下过一滴泪来……”
刘青山深沉的声音在夜风中倾诉,牧民们都在静静地聆听,这一刻,他们才忽然觉得,原来自己就像是漂泊在外的孩子,他们心底渴望着,回归母亲的怀抱。
刘青山吟诵的这首现代诗,作者是席慕蓉。
等到阿古拉翻译完之后,刘青山这才继续说道:“下面这首歌,也是她作词,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献给所有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儿女。”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刘青山深情的歌声,令所有人动容。
他演唱的水平并不高,但是那饱含着深情的歌曲和旋律,却深深印刻在每个人心田。
歌声已经结束,但是每个人都在静静地思索,那是关于家园和家国的思考。
哈桑老人坐在火堆旁,苍老的声音静静地诉说:“在当初,我们蒙古人的一支,土尔扈特人在英雄渥巴锡的率领下,摆脱沙俄的统治,选择了东归,我们图瓦人,也要独立!”
牧民们也都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嘴里呼喊着口号。
刘青山也感觉到一股民族觉醒的力量,他朝阿古拉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情况讲述一番,阿古拉在旁边给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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