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投过来质询和急切的目光,罗肆却无动于衷的就仿若是一个透明人般的。
这让罗肃观的心思慢慢的沉了下来,有坠入了某种深渊之中。既然这位亲信也已经背主参与谋逆了,那将一个原本就是隐居养病的老人,隔断内外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希望藩老能给出一份手书而已……”
罗肃先淡然到。
“相应的印绶,我都带来了……”
本该坐镇北面,而监视北方诸侯联盟动静的东宁军副使,领中大夫衔,蒲宁城主的罗世文,也赫然在列。
他手里捧着一套东西,却让罗肃观十分的眼熟,那是他退养之后的私印,还有留守的大银印,内宰的小银印,等一套现成的物件。
老藩主罗肃观只觉得五内俱焚,颓然吐了口气道。
“究竟……还有多少人和你串谋……”
“也不算多了……定襄军副使罗亦农和梁河镇镇守使罗铁山而已……”
罗肃先摇摇头道。
“他们正在坐镇和弹压城中各处呢……”
“毕竟本家周围,过于愚忠和不听劝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只能让他们暂且不能碍事了……”
“你……”
罗肃观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若不是湛基,把本家合用的人手都给带了出去。”
罗肃先满脸诚恳的继续说。
“只怕我等,也没有这么容易成事吧……”
“当然了,若是等他挟大军之势归还,我辈还有任何一点机会么。”
“那又是谁在背后支持你。”
罗肃观有些气愤的质问道,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以为吃里扒外,勾连博罗会这种东西,就能成事么。”
“我是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罗肃先突然正色道。
“那勾连淮东镇为外援,不惜裂土为盟的又是谁呢。”
“博罗会这般货色,也配和淮镇那位相提并论么。”
老藩主罗肃观也难得骂了声粗口。
“你的眼色真是生到狗子身上去了。”
“也不想想,为什么他们世世代代都只能躲在幕后搅扰风雨,而始终上不得台面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罗肃先却是嘿然冷笑了起来。
“从不久之前开始,他们就已经堂堂正正的站在了台面上……”
不久之后,罗肃先拿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走了出来。
“你做的很好……”
却是对着站在门外的罗肆,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践诺的……”
“现在有空去多看看瑞娘,陪陪她们娘俩吧……”
“再过一些日子,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然而,他心中却在叹息着,“情”这个字,果然是害人不浅。
谁又能想到,数十年如一日司掌内籍机要事项,而终身不娶的老藩主亲信罗肆,居然会在私下与老藩主的妾侍是青梅竹马之约。
然后在多年重逢之后,又把持不住的藕断丝连起来,就连孩子都以老藩主的名义,生了下来,并且,利用手中的权势进行遮掩和灭口。
若不是背后那些人提供了这个线索和证据,他还没有机会抓个正着,而得以晓以利害兼威之以势的劝诱和胁迫成功。
然而一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警惕,等掌握了大权之后,自己的身边一定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要知道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居然就能让数十年执掌机要的家生子,不得不反水过来。
或者说这个叫瑞娘的女人,也是身不由己的牵线木偶,多年前为了需要而来到老藩主身边,然后又为了某种需要,而主动和关键人物罗肆勾搭起来。
走出了老藩主居养的澄心堂门外后。
“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罗肃先对着一个站在墙角阴影里的人道。
“接下来的事情,轮到你们……”
“罗公且放心,我方从来都是对自己人言出必践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
“只要本家的消息一到,那儿自有的是人会响应我们的……”
“断不会让那位,从容归来的……”
望着那名密使远去的身影,他不由在脸上路出一丝冷笑。
至少这些人把这个私下的利益代言人他,给主动推倒台面上来,可不完全是出于好意和良善用心的。
如果不是他那个继任藩主的子侄罗湛基,有些急功近利的想要在三军三镇中,效法淮镇故事进行改制和再编,由此严重触动了家族中,那些世袭把持军中利益的山头们;又将他们从接管三州的利益分配中,给变相调离开来;还私下追查起本家博罗会相关的内情来。
他大可还是继续不动声色的潜隐下去,作为躲在幕后代理人,利用本家的权势和资源,从组织那里谋取利益和好处而不亦乐乎呢。
但是眼下之际首当其冲的他,也只能与这些人同谋合力了,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说了。
他那个东海歌妓出身的生母,虽然和博罗会有所渊源,但不代表他就此能够和博罗会的利益同调一致,只是相互利用而各取其便而已。
一旦他掌握了藩家的大权之后,其实立场也不会比那位看起来,颇为急功近利的侄子罗湛基偏差上更多的,至少该借助外力,诸如淮镇力量的时候,他也不会刻意的矫情和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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