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我军也练出这么一只铳队如何……”
他用一种有些试探的语气说道,然后看着左右的将属。
“岂不是也可以善于坚守无虞了……”
“令公……明鉴……”
众将面面相觊之后,方有一名胡子半百的将领,声音沧桑的道。
“军中换装器械,且重新改操全新战法,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啊……”
“但凡是新军械营造,就须得重起炉灶,所投入无算……”
他们七嘴八舌的罗列了一大堆现实的困难和不足之处,总而言之就是敌人之战法虽有可取,但是对于现今的国朝来说,却是远水不解近渴的非现实之想。
“怀恭言之有理,此事无须在意……”
张叔夜摆了摆手将此事揭过,却是暗自微微叹了口气,军中的旧习成规,果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啊,哪怕当面吃了许多亏之后,依旧有许多人宁愿固守这传统的既成手段不放。
或者说,让他们这些老行伍放弃熟悉的战技和经验,像是新卒一样去学习新事物的风险和代价,让他们觉得难以承受。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其中有太多的新晋之辈,都是在国朝那些老资格的将领相继阵亡之后,在内外攻守的战事中被火线提拔起来,因此,哪怕之前还只是都头,队正,甚至只是个白身,但只有有命活下来,最后都被超格拔辍若干阶,而步入郎将,中郎的阶层。
而这些新晋之人,虽然失之底蕴不足而粗鄙不文,但同样对于对于已经既得的事物,显得既敏感而警惕。
对于这一切,就算是战后声望隆高如张叔夜,也不可能悖逆大多数人的意志。
而且,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尾衔追击的“大捷”,大破那只“满万不可敌”的后队,而杀获数千首级。虽然只是个局部追击的胜利,但也总算是一场鼓舞人心的捷报。
因此,在具体请功的报捷之中,就不免顺应人心变成了杀获“各”数千人,大破南朝新军所部,而至其不敢回蹿;而经过了大内润色之后,再度露布宣传的口径,就变成了大破敌军数万,至其溃亡不可收拾……
因此,堂下这些奏表中的有功之臣,都急切的等待着大内的论功行赏呢。
他们都在有些急切的盘算着,却又不知道在其中,会诞生几位大小使君,又有多少位镇守、守臣,又有多少人摇身一变成领兵专主一方大将。
最少大夫、侍郎的头衔,也会颁下几十个,爵位上也会封赏一批吧。
“令公。”
突然一名军将传报了进来。
“底下有儿郎闹将起来了……”
“这又是所为何事……”
张叔夜有些不满的挑起眉头。
“难道是给他们的犒劳和赏赐……还不够么?”
“却是军中河北籍的将士思乡了……”
这名军将赶忙回答道。
“他们多以担心远在河北的故里和亲族为由……”
“是以联名请命,询问何时才是归期……”
“当值的统制官不敢擅专……也无力安抚下来……”
“是以他们已经聚到了行台外……”
“口口声声要亲见令公……要个说辞……”
听到这个结果,张叔夜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468章 归亡(十二)
很快我就得到了,来自徐州方面的侦查情况,在抵达徐州城附近的这一路上,至少看到了八九家塞外诸侯的家徽和旗色,此外较大的部帐旗幡,更是以数十计。
据说那里已经变成各种塞外入侵力量,瓜分战利品的狂欢盛宴了,因为某种仓促和慌忙,不少还在路上输送的军需物资和人员,被遗落在城郊野外,让这些来自塞北的各路武装,好生争夺和火拼了一番。
在化妆侦察队所过之地,至少撞见了大小七八起,因为先后来到的分配不均,而导致刀剑相向的冲突,还被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中。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就被冲了出来。
因此,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徐州城,就被人当作苍蝇一样,尾随着大队捡便宜的杂胡小姓,给态度十分强硬的驱赶了回来。
因为那里,已经被塞外诸侯的大姓氏族,给联手包圆了,各自划定了进攻的方向和控制的区域。但至少冒险从远处确认了,作为水陆转运枢要的徐州,城头上插得还是国朝的旗帜。
说到塞外诸侯的直领藩军,与他们麾下编管的部帐军,完全就是两回事了。就好比放养的畜群和刻意训练出来的猎狗的巨大差别。
迄今为止,我们所见到和击败的,大多数是那些纪律性和组织度,装备和训练都相当有限的胡马游骑。他们比较突出的就是马背上的机动力,而就算是从小到大就天生擅长的箭术,照样要在我的火枪列阵前吃瘪的。
却是继白马寺外的那次攻防之后,再一次见到这些,来自塞外诸侯的核心战力。
塞外各藩诸领,这些颇具特色的直属部队,在塞外风霜雨雪和相互争斗的磨砺下,并不缺乏战斗意志和经验,各家传承上的装备和训练也不差,只是因为受限于环境和条件,数量相当有限而已。
因为塞外诸侯同样拥有,相当不错的矿业和其他资源出产,但在民生经济上,除了牧场之外,就严重缺乏养活足够人口的肥沃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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