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里,朱瞻基毕竟是他儿子,他可不想因为朱瞻基对付孔家,最后被儒家编撰的史书上大骂他是个暴君。
朱瞻基也知道他是好意,更知道自己也绝不会将孔家赶尽杀绝。
在这个时代,儒家的存在是利大于弊的,儒家的优势也是无可取代的,现在将儒家打落尘埃,根本没有取代的学说,只会让人们变得没有信仰,穷凶极恶。
这就好比后世,虽然将儒家打落了下去,但是不过四十年的时间,整个社会就变的道德败坏,人伦混乱。
到了朱瞻基穿越的时代,又重新捡起被打落尘埃的许多东西,重新填补人们信仰的缺失。
就以欧洲人为例,他们再发展,也从来不会推翻宗教信仰。
难道他们不知道宗教只是假的吗?信仰的神是不存在的吗?
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他们需要自己有精神寄托,需要有所畏惧,需要宗教建立起来的人伦关系,社会关系。
所以,他故意把孔彦缙叫来让朱高炽见见。当然,不能只是让他看到表面的光堂,也要让朱高炽见到孔家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
同时也要让孔家知道,朝廷绝不会任由他们野蛮生长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要在朝廷规定的范围之内。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在科技工业的发展还不足以改变整个社会结构的时候,朱瞻基还不会去挖儒家的根基。
等到社会的发展可以改变现如今大明的小农耕经济结构的时候,当社会伦理进入到一个自由阶段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改变儒家的时候。
朱瞻基很怀疑,说不定到时候儒家已经主动改变了,再不会说工业技术革新,是奇技淫巧了。
朱高炽对孔彦缙的印象很好,他这幅小白脸的形象,很符合儒家对士子的描述。
两个人谈经论道起来,朱瞻基根本听不进去,但是也能知道孔彦缙也算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面对朱瞻基,孔彦缙有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看到朱瞻基那张脸,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孔彦缙就心惊肉跳。
“殿下,原曲阜县令严叔同带到。”
本来微笑着聊天的两人,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了。严叔同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朱瞻基要当着他们的面来揭开孔家光鲜外表下的肮脏。
“宣……”
“宣原曲阜县令严叔同见驾……”
不一会儿,依旧身穿县令官服的严叔同,一进门就跪倒在地。“罪臣严叔同见过太孙殿下,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虽然比比孙大,但是朱瞻基现在是监国太孙,所以把朱瞻基摆在前面并没有错。
“平身,上前来。”
严叔同起身,低着头,以小碎步走到偏殿的中间,再次长揖施礼。
朱瞻基说道:“抬起头来。”
严叔同抬起头来,差不多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一脸正气,只是却伙同孔家做了那么多不应该的事情。
朱瞻基也没有给他留面子,直接问道:“你出身贫寒,自幼读圣贤书,从寒民做到一地县令。跟我说说,这圣人,与圣人之后,可是同体?”
第六十九章 开始要债
严叔同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因为自幼聪明,家族扶持,一路从秀才,到举人,到进士。
原本在小县担任过一任县令,因为官出色,才会被调任到曲阜担任县令,这一辈子并没有走过弯路。
在人生的前一半阶段,他一直意气风发,并没有时间沉淀下来,总结过自己的人生。
但是在曲阜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特别是被拘押在大牢的几个月里,他也认真回想了自己的经历,并且对每一段过失进行了总结。
他也是怀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崇高理想进入官场的。
但是在进入官场之后,为了适应官场,他才逐渐从一个理想主义者,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
孔家是圣人之后,在圣人之乡为官,他自然格外重视与孔家的关系,也违背了自己的理想,为孔家提供了太多便利。
一直到他被关进大牢,他才逐渐想明白,自己是朝廷的官员,不是孔家的官员,自己越线了。
看明白了这一点,他自然也就想明白了陛下出征,为何要让太孙监国,太孙为何又要对付孔家。
这个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不是孔家的天下。
因为亲近儒家,亲近孔家,太子连监国之位都丢了。
现在,他已经是犯官,没有了腾挪的余地,如今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紧跟着太孙的步伐,而不是顾念孔家以往的情谊,更不用在乎太子的想法。
听到朱瞻基的问话,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向朱瞻基磕了三个头才说道:“罪臣以往不明白,现在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圣人是圣人,圣人之后是圣人之后。百姓家中可以出大臣,圣人家族也会出败类。天下朝代更迭,昔日王谢世家,今夕已不可闻。自秦皇以来,这天下多少家族大浪淘沙,又有多少家族崛起。罪臣以往不明白这些,被圣人之名迷惑,故此做出了不符合天下大义的举措,后悔莫及。今殿下宽宏,只是流徙罪臣到吕宋,罪臣定当谨遵大义,不再荒唐。”
孔彦缙听的脸色发白,看着严叔同,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很清楚,今日的问话关系着孔家的未来命运,至于过几日的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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