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墨迹，王旭将信纸卷好，塞进了信鹰右脚上的铜管内。
“去吧！”王旭将信鹰放飞，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信鹰，一天能飞一千五百里。
最晚今天晚上，刘公公就能收到他的信，比普通的飞鸽传书还要快。
王旭在信件中，一点也没有提到请刘公公，为自己谋求镇抚使位置的话。
但是他相信，刘公公看到这封信后，一定会闻琴而知雅意，要是连这点水平都没有，刘公公也成不了三千岁，早不知道死在皇宫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傍晚，皇宫大内，司礼监……
躺在太师椅上，已经年过七旬的刘洵，正在闭目养神。
皇宫大内有十二监，分为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各设掌印太监等主管，掌侍奉皇帝与皇族之职。
身为十二监之首，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刘洵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说比内阁大臣还忙都不为过。
“老了，真是老了，才随陛下去了趟东苑狩猎，居然就把自己累成这样。”与司礼监的其他巨头不同，刘洵年轻时为当今天子挡过驾，虽然重伤未死，却一辈子都成了不能学武的废人。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是凶险。
要不是自己奋不顾身，为当时还是顺郡王的陛下，挡住了那道暗箭，恐怕就没有眼下的当朝天子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自己赌赢了未来，坐上了司礼监第三把交椅，却落了个终生不能习武的遗憾。
要是让自己再选一次，自己还敢冒着残废的风险，去挡当时的毒箭吗？
刘洵叹息一声，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轻声道：“也许会吧！”
有机会要是都抓不住，注定一辈子都是烂泥。
刘洵一辈子都在皇城内，太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有些人看着是在对你笑，实际上是想要将你扒皮抽骨。
一个太监上去了，身后就有千百名太监倒下，尤其是最底层的竞争，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肮脏手段就是久经风雨的刘洵，回想起来也是不寒而栗。
反倒是坐到了上面，不能再胡闹，斗争手段才从争锋相对，变成了绵里藏针。
要不然，为什么很多大家氏族的子弟，一旦考不上进士，当不了知县，宁可耕读持家，也不远出任八九品的小官。
还不是因为位置太低，斗争的手段太低级，好多泥腿子宁可玉石俱焚，也会让对手好过嘛。
“哎呀呀，真是老了，我这都想到哪去了！”感觉到思维有点跑偏，刘洵挣扎着坐起来，脸上带着苦笑之色。
咚咚咚……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一长两短，刘洵一听就知道，来的是身边的小太监。
“进来！”
刘洵坐直身体，不管自己如何疲惫，他在外人面前都会昂首挺胸，因为他知道皇宫大内容不得一丝软弱，暗中，有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就像狼群窥视着狼王的宝座。
一旦狼王露出老态，变得不具有威胁性，挑战者就会蜂拥而至，而被打败的老狼王，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
“千岁，这是福州锦衣卫千户王旭，送来的鸿雁传书。”小太监手捧着一个木盘，盘子内则扣着一张纸。
“王旭，福州锦衣卫千户？”
刘洵先是想了片刻，随后才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是那只小猴子啊！”
“来，给我看看。”刘洵从盘子里接过信纸，扫上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唰！！
猛地将信纸合起来，刘洵面沉如水，问道：“小贵子，这封信你看了没有？”
小贵子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千岁，奴婢没看，不过内官监的内官们，为了确定信件有没有被抹毒，可能看过了。”
“杀，看过这封信的人，一个都不留！”
刘洵冷声下达命令，随后才向左转了转身体，对着灯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越是看下去，刘洵的目光越亮，看完最后一字，笑道：“好，真是好啊，咱家还以为是只小猴子，没想到是个孙悟空！”
第579章 手不软
周易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棋局已经开始，棋子已经落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就要看对手怎么落棋了。
“杀，杀，杀……”
福州卫所的训练场上，站着上千名十三四岁，举着竹枪在刺稻草人的少年。
这些人，都是被锦衣卫领养的孤儿，经过大浪淘沙式的训练之后，他们有的会化身为暗探，有的伪装成贩夫走卒，有的则会直接加入卫所，为锦衣卫提供新鲜血液。
未来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他们在训练中的成绩，每一次集训时，都有锦衣卫负责在旁边观察，记录这些人在训练中的表现，并留下批语。
王旭身穿黑色飞鱼服，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不时举起茶杯喝上一口茶水。
在他身边，卫所训练营的主官冯千户，寸步不离的守护左右。
如今，距离那封信被送出去，已经有五天时间了。
这五天中，冯钟就像他说的那样，根本没有与外界联系，反而频频向王旭表忠心，一副要当从龙之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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