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头见李和不信邪,直接指着一个‘五’字道,“你写的笔意僵直,我说个最简单的字,‘五’这个字你写的是行笔,笔意却很粗壮,中间的一笔挑勾应该用游丝连带,你却直接带过去,显得这个‘五’字十分肥肉。基本的架子要有,笔锋之间要有呼应,你这个撑死叫画出来的吧。你的缺点是喜欢‘描’,一笔就是一笔,干净利落。颜筋柳骨,书法第一课一般都是讲这个,再深一点就是讲究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你这个才哪跟哪?”
于老头说的很兴奋,丝毫没顾忌李和的脸色。
李和直接被于老头说的信仰崩溃,只感觉天昏地暗,多年的引以为傲的字,居然被批驳的一文不值,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他本来就是野路子,没有人指点过,遇到于老头这样的行家,当然还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道,“那怎么练?你教教。”
于老头道,“先从横撇捺竖开始吧,平均一天练一字,常用字一千,也要三年。楷书写个三年,行书写个三年,共六年,都不算篆隶魏碑。再花三、四年临摹多宝塔碑,给你算个十年吧,勉强到时候能入门了。”
说完好像是战胜的公鸡,昂着头走了。
付霞见李和没精打采,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还继续写嘛?”
李和烦躁的摆摆手,“写个屁啊,贴出来丢人。送给于老头,让他去写。”
付霞不再自讨没趣,收拾了笔墨纸砚送给了于老头。
李和看着地上写好的一排排的对联,越看越气,直接过去搂起来,缛成一团团的,投到了炉子里了。
好像于德华特别乐意见到李和被打击,进门看到李和气急败坏的样子,虚心假意的拍拍李和肩膀,“年轻人这么丧气干嘛,术业有专攻嘛,对不对。”
“滚犊子。”
于德华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来,又乐呵呵的走了。
付霞抱着卷好的对联回来的时候,李和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只见每个字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这个李和承认他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中午饭李和都没心思吃了,付霞安慰道,“哥,你别灰心,你才多大,他都写了五六十年了,你比过他也是正常,咱以后肯定比他写的好。”
李和白了付霞一眼,他也是两辈子加一起快练了六十年啊,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如果给人生设标准的话叫差距,不设的话叫多样性,日复一日的努力或者懈怠给出了选择可能性。
下午小威过来,李和都没搭理他,直接把他轰走了,然后把大门插上,认准了谁来也不开门。
他拿着一本字帖,从横撇捺竖开始重新练起。
年三十这天,西北风一刮那叫一个冷,干冷干冷的,房檐上挂的冰坠足有一两尺长。前院水池里的冰比平常都厚了几公分,付霞大着胆子在上面踩,晃都没晃一下。
院子里何芳养的鸡鸭,都冻得缩着脖子,没有一点精神,老老实实的呆在墙屋檐底下的笼子里。
李和把喂食盆里的冰块全部给敲碎了,倒了出来,洗干净,重新加了点热水,又添了点食,笼子里才热闹起来。
几条狗嫌弃柴房里冷,死活就赖着躺堂屋的桌子底下,撵都撵不出去,有暖气多舒服啊,狗也不傻。
饭盆里也必须要有热汤泡着,不然它们瞅都不带瞅一眼饭盆。
付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歪歪唧唧的几条狗,又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李和,心里一叹。
李和不愿意出屋子,隔壁烧的炉子,煤渣味都飘院子里了,许多人家为了取暖,又把五六十年代的洋炉子给生了起来,一台燃煤炉子起码要起码有八九节烟筒,烧的还是西山的劣质煤,烟飘的很高,烟味也很冲。
也有烧地炉、地灶的,火炉子的,想着法子取暖,像李和这样开通暖气的还是少数。
煤气中毒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街道居委会也时常派人来检查,李和家的大门,一个星期都要被拍个两三次。
还没到晚上,鞭炮就开始在四处响了起来,在巷子里的回音还特别大。
李和在门口放了鞭炮,接着于德华家里门口也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上完香,点好蜡烛,付霞已经上好了菜,鸡鸭鱼肉齐全,也有五六个菜。
李和跟付霞一人分了一杯白酒,“还是喝点酒舒服。”
付霞递给李和一个红色纸包,“来,拿着,岁岁吉祥。”
李和道,“什么?”
“红包啊。”
李和,“……”
他好像忘记了付霞也比他大。
第0104章 过世
吃好饭,付霞收拾了碗筷,抹干净桌子,又习惯性的打开了电视,兴奋的说,“今年的春晚听说是张瑜做主持呢。”
张瑜刚刚获得了最佳女演员奖,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成为了新一代的宅男女神,床头不放两张她的海报,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年轻人。
李和抱着兴趣,跟在后面看了,据说在2016年春晚没出来之前是被黑的最惨的一届,这届春晚好歹要脸,搞砸以后还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新闻联播里道了歉,不像2016年的春晚臭不要脸的自己给自己打了100分。
主办1985年央视春晚的导演黄一鹤突发奇想,决定把春晚舞台搬到工人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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