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树抹了把从耳朵上落在颈上的血,冷哼一声,“我们的日子还长,总有你求我的一天。”
柴房门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木屑灰尘簌簌地往下落。
等李建树的身影出了栅栏门,林芳尘才回过神来似的跑到铁笼子前面,有些焦急询问,“江清,你疼吗?”
江清客见李建树出去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靠在墙上微微喘息着,视线落下林芳尘摇晃的发顶上。
现在不想看她的脸。
她缓了两口气,忍不住嘲讽道,“疼不疼要你管?你能做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
江清客闭上眼,说出了从来没有说过的字,“滚。”
林芳尘张着嘴,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看得明白江清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是太疼了吗?
林芳尘被钉在了原地,手指不知所措地刮着裤缝,却也不敢真走。
她就这么站在铁笼子外许久,久到柴房里的尘灰落地,久到林芳尘以为江清客已经睡着了,她才敢怯生生地喃喃出口,“对不起,江清。”
听到那个轻缓的脚步声远去,江清客才缓缓睁开眼,自嘲一笑。
该道歉的人不该是她。
-
林芳尘出了鸡圈后直接去了厨房。
看天色,现在已经是徐胜男在烧饭的时候了。
林芳尘窝进灶膛口,看着柴火被烧得霹雳吧啦地响,倒映在眼里的火苗上蹿下跳着不停歇,不多时,碳火的燥热将身上的寒气驱赶得一干二净。
锅铲翻炒在铁锅的声音中响起徐胜男有些压制的咳嗽声。
是从胸膛中发出来的嗬嗬声,像是那种咳不出又非要咳出来的感觉。
“我叫什么名字?”
自明白徐胜男不喜欢自己喊她妈妈后,林芳尘就没有再喊过了。
翻炒锅铲声似乎顿了一下,又重新响起,良久,徐胜男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道,“林芳尘。”
“林芳尘。”
林芳尘重复着,像是怕忘了,又重复了一遍,“林芳尘.....”
“是哪几个字?”
厨房里走进一只母鸡,脖子一缩一缩地走到徐胜男的脚边,啄食着掉在地上的米粒,林芳尘盯着母鸡等待着徐胜男的再次解答。
徐胜男这一次没让林芳尘等太久,她把烧好的菜撞进盘子里,才说道,“芳草的芳,俗尘的尘。”
林芳尘心中默默重复着徐胜男的话,暗暗记下了自己的名字。
-
吃午饭的时候,李建树的耳朵上已经贴上了纱布,他端着碗,架在耳朵上的眼镜架被纱布顶得有些歪。
没吃两口就恼恨地摘下了眼镜,扒拉了两口饭,烦闷似地扔下了碗筷。
林海见了,扔了根烟过去,因为年纪大而变成的吊稍三角眼里没有太多担忧的情绪,拍了拍李建树的肩膀。
“好看的女人都是硬骨头,她们高傲,看不上我们的,日子长了,认命了就好了。”
“这不是她说了算的。”
李建树点上烟,吐出一口白烟,“再他妈高傲,也要看她饿不饿得起,弄不乖她,我还怎么混?”
“哼。”林海摇摇头,“女人,就是要打一棒子,给个枣子,再让她看清楚现实。”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摸不透女人,就知道数钱了吧。”
林海哼笑着开了个玩笑,抖掉烟灰,曲着手指点了点灶台前面的位置,徐胜男把脸几乎都埋进了碗里,林海低沉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得意。
“你婶子不就是这么安心待在这里的。”
李建树倒了杯黄酒,一饮而尽。
“那娘儿们根本不怕死,我也不能真打死她,好不容易搞来的好货。”
林海斜着眼看着李建树。
白烟中,他露着一口黄牙,笑着拍打着李建树的肩膀。
“那是她没遇见比死更可怕的事,你再琢磨琢磨,现在就先饿着她吧。”
林芳尘蹲在灶膛后面,把自己偷摸留下来的白煮蛋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抬眼看了眼桌上的碰杯喝酒的两人,确定没被发现后,才继续慢吞吞地扒着饭。
吃了饭,等把碗筷收拾完,林海和李建树又已经出门了。
-
冬天晴天的午后时间是最舒服的,家里没有人,也不会冷,林芳尘把手揣进兜里晒着太阳,平时的这种时候她总是觉得是惬意舒服的,今天是例外。
心里总是惦记着江清饿不饿,又怕她的气还没过去,浪费了这个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鸡蛋。
林芳尘站站坐坐,又很忙似得蹲在鸡窝旁边守着母鸡咯咯咯的下蛋。
不知道第几次经过柴房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犹豫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水煮蛋。
天气再这么暖和,棉袄再怎么捂,鸡蛋还是冰了。
眼见日头从正空往边上落,林芳尘一咬牙踏进了柴房中。
“他们....不给你吃饭。”
林芳尘蹲在地上,把水煮蛋轻轻放在地上,手指一推,鸡蛋就骨碌碌往江清客身边滚去。
江清客垂着眼伸手把鸡蛋一挡,拿起来转了一圈。
已经不是很热了。
但是人活着,不能不吃饭。
江清客把剥出来鸡蛋壳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以往她不爱吃蛋黄,觉得干。现在却连同蛋白一起费劲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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